冯刚万万没想到,本来是破坏杨锋和美国人的交谈,居然又变成让杨锋出风头了。
这个人怎么会如此的难缠?
现在距离大会开始还有点时间,那么就不能让杨锋再继续嚣张了。
冯刚忽然望向了一个端着相机的记者,下一秒趁乐曲的间歇,记者就直接挤到了人群最前面,果断的抬起了一只手。
“杨将军果然是才艺过人,但是如此的奢靡之举,恐怕跟军人的干练形象不符吧?”
找茬的来了,杨锋反而更高兴了。
他微微转身,看着不知名的记者就开始了输出,对于这些家伙杨锋是怼死一个少一个。
“奢靡之举就对了,兆青在潭州城内,遇到过一个垂死的老僧,他在圆寂之前送了兆青几句,他说兆青一身杀念太重,必须多以丝竹柔顺之音化解,不然早晚会变成一个疯子。”
“老、老僧?”
好好的宴会、好好的交谈,怎么就突然往玄学上靠了?
反应不急的记者停顿了一下,接着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杨将军,你这话实在难叫人信服呀!”
“当然,对你这种身在后方的人,连鸡都没杀过的人肯定是想象不了,兆青可是见过太多在战场上发疯的人。”
“杨将军,你是在讽刺后方的民众吗?鄙人的哥哥早在民国三十年就已经为国捐躯了。”
真别说,这个记者还真有两把刷子,悲痛的语气加上红眼圈,还真是营造出了一股抗属的哀凉。
关键是他把后方的人整个群体都拉了进来,直接让杨锋的无心之言变成了众矢之的。
果然,听完了记者的话,宴会上的众人再望向杨锋,眼神中就似乎是多了些什么。
幸好杨锋反应也快,立即就开始补救。
“对抗战大计来说,后方的民众倾尽所有、前方的战士浴血拼杀,二者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偏偏要把它们割裂。”
“明明……”
“明明是谁?你为什么要叫他的名字?”
“你……”
“我什么我,我杨兆青在前面打过仗,也在后方进行过生产,我亲手种植过秧苗,也跟工人一块搬砖抬石头,难道你想说我不明白这个道理。”
“将军……”
“我指的就是你,是你一个人,不是后方的万千同袍,你小子上过战场吗?你见过整跟自己说话的军官,瞬间就被敌人击杀,温热的血直接喷在自己脸上?你见过上面还奋勇冲杀的好友下一秒就身首异处吗?你见过明明砍死了日军,结果却回手一刀抹了自己脖子的吗?”
杨锋连珠炮一般的追问,压根就不给记者回嘴的机会。
关键杨锋自己也是越说越激动、越问越大声,到最后已经是眼如铜铃、表情扭曲,全身的杀气都毫不掩饰的爆发了出来。
这副样子跟刚刚弹钢琴的时候,实在是相差太大了,周围那些太太、小姐,一个个都下意识的往后退,找茬的记者也是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因为记者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杨疯子真敢在所有人面前扭断自己的脖子。
关键时刻,玉莹赶来了,她一把抱住杨锋,接着就开始小声的安抚,这才让杨锋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可就在宴会厅一片尴尬,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时,杨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侯炳文,清光绪丁末年生人,铁背旅二团二营上尉连长,于芙蓉镇一战殉国,临死前炸毁日军一辆95式坦克,嘴巴中还喊着敌人半只耳朵。”
“黑水如,清光绪三十四年生人,湖北均县紫黄乡人士,铁背旅坦克团炮手,8月9日益阳之战中,第一个冲入城内,不幸被敌大铳击中,全车爆炸、全部殉国。”
“刘树芳,年三十,铁背旅运输营上士,在潭州之战中驾驶卡车被敌机打中起火,为免波及同袍并保存车上弹药,刘上士硬是忍着烈火焚身之苦,驾车猛冲7公里,一头扎入了湘江,到最后人和座椅烧成一块,分都分不开。”
“这样的名字,兆青可以背出上千个,每一天他们的音容笑貌都在兆青眼前盘旋,有人问我为什么拼死作战,遍体鳞伤从不退让,就是因为他们都在天上看着我,你问我为什么要弹奢靡之音,因为兆青现在还不能疯,我还没有赶走所有的日寇……”
一番情真意切的剖析,完全不介意将自己的问题展示给大家。
杨锋这个举动是成功挽回了一切,周围很多军官都沉默不语,很多女士都在不停的抹泪,谁又能去责怪一个悲情的英雄那?
“啪、啪、啪”
“啪啪啪啪……”
“中华永不灭!”
“驱除日寇!”
“中华民国万岁……”
雷多将军带头鼓掌,很快激烈的掌声就汇聚成了一片,然后就是一阵一阵激荡人心的口号,至于那个不知名的记者,早就已经灰溜溜的开溜了……
庆功大会正式开始。
当上面那位一身戎装的抵达会场,在夫人的搀扶下享受最热烈的掌声时,一个出人意料的环节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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