碛城。
一到暑期,河南岸便被上流的大水淹没。
居民只好被安置在大坝上住宿了。
有时候这甚至都能持续一两个月之久。
被安置在大坝上的南岸村民们吃喝住几乎全是供给的了。
不只是如此,被淹没了的土地也能得到赔偿。
这有吃有喝又有钱拿,使得南岸的村民已经被养成了习惯,到了暑期将至的时候,便就开始收拾家当,准备搬到大坝上去过一阵子的被“供养”的快活日子了。
南岸的土地本就没有多少,其实现在的村民们基本上谁还靠种地为生的啊,多事从外务去了。但是久而久之,习以为常的南岸村民们,把这种被“供奉”当成了他们特有独享的每年一次的“逍遥游”了。也养成了他们很多懒惰的习性。
“南岸村”的村民每逢大水将至的时候,便就搬移到了大坝上,饮用的是矿泉水,吃的是面包和不错的方便面,还有时不时的加餐炒菜等。特别是土地赔偿金的数额实是不少,拿了这些钱后,村民们男人去泡澡,女人打麻将,真是度假般的快活逍遥。
甚至有时候大水根本未达到、只是稍稍涨水并没有危急南岸,但是村民们便就很是自觉主动地早就搬到了大坝上,住在简易房里,便就是不走了。现在可把这有些人给惯的,门不开就砸锁强行搬入房中……
长久下去,这也是不行的啊。这可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南岸迁移的方案在制定计划了多年后,终于开始实施了。
优惠的政策和待遇,还是让不少人都主动搬迁了,有些老人不愿意的,主办方跟其家中年轻的后生陈述利弊之后,老人也就在儿女的劝说下搬家了。
至于特殊的一些人家,有些背景和权、势的,只好暗中特殊照顾了下下,人家想想也是不容的不搬迁了,这是大方向,弄僵到最后,搞不好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主办方很有办法,拆迁进行的很顺利,直到这一户姓殷的人家里。
……
殷涛的师傅收养的殷涛。
殷涛是个孤儿。本不属于这个“南岸村”的本地户,但是其师傅收留他之后,殷涛便就落户在了此处。
殷涛这个名字也是其师傅殷林给起的。
……
别说,到了最后,这本地户的人家都纷纷搬离出去了,竟是只有这个外来户的殷涛还僵持了下来,搞死不搬家。
殷涛说要等他师傅归来。
殷涛师傅是给人做寿衣、扎纸人的灵匠师傅。
前几年的一天,殷桃师傅殷林说是外出去做一件大活,结果这一去就了无音讯了。
殷涛守着这间房屋和两亩的薄田便就呆在南岸村里,一呆便就从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到了长成年。
殷涛手艺不精,没有什么活计可施了,便就种着那两亩地,每逢暑期将至的时候,便就是殷涛最为快活的日子。到了这个时候,殷涛把包袱被褥什么的一背,便就去上了大坝,然后自己开一间房屋便就算是住下了,开始了为期近两月的快活日子。
这殷涛因其师傅家户是做死人生意的,大家都嫌他自带的阴气重,都不肯与他同屋子住,殷涛倒也落得自在得意。
可是今年暑期到来之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大家都搬迁走了,大坝上那原来搭建成的简易房屋也都随之拆了,就怕是有些“钉子户”不肯搬家走人,便是把大坝上的简易房屋都给拆了,这算是断了殷涛的“后路”了。
殷涛不在乎,反正大水还没有来,房屋也没有泡在水里,照样住着。就算是大水来了,殷涛也打定了主意不搬家,殷涛还就不信了,那些人还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淹死了?饿死了?渴死了?困死了?
反正一句话,不搬家。
殷涛就是要等着师傅回来。
……
碛城。
这天下午。
南岸村。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来。
殷涛走过去打开房门……
只见了胖子陈国豪走了进来。
这胖子陈国豪是南岸村的村主任,殷涛连忙让座倒茶水。
“别忙活了,我坐坐就走。”陈国豪道。
“陈主任,你不是搬走了嘛?”殷涛问道。
陈国豪:“是啊,我这头回来,还不是为了你。我说涛子,你看看你看看,这左邻右舍的哪还有人影?大家都搬走了,你怎么还住在这里?这马上的就要断水断电了,你在这里到底干什么?涛子,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陈国豪说着,掏出烟来,散给殷涛一根,殷涛接了,虽然不是太会吸烟,不过殷涛也接了过来,放在嘴巴里,点燃火,吧唧吧唧抽着。
陈国豪看了一眼殷涛……“涛子,说说,你到底咋个打算?”
殷涛:“我等师傅回来说。”
陈国豪突然冒出来一句:“你师傅早死了!”
殷涛:“啊?你说什么!”
陈国豪:“涛子,你是不是得了失忆症了?你师傅早就死了!尸骨就埋在你家的那块地里!你以为我不知道?偷偷摸摸地给你师傅老殷头下葬在地里,这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算了,可你怎么一点都不自觉?告诉你涛子,你要是再给我倔下去,我可要翻旧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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