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夏兵临城下,何卢心中虽急,却也没敢显露,只问,“杜大人可有什么退敌良策?”
杜闻则微微摇摇头。
之前的武都郡守在北魏来犯时就跑了。杜闻则是姚老将军的门生,所以近日顶下了这个缺。上任后才刚熟悉了郡务,胡夏便领兵来犯。他砸吧砸吧嘴,也不知道是一天没喝水还是怎地,总觉得嘴苦。
虽说知道守不住,但不战而降是武将的耻辱。杜闻心知胜算渺茫,故而已做好了与城池共存亡的决心。
他沉声吩咐道,“主城太矮,真打起来肯定扛不住,只能靠侧翼掩护。任博、周知超,你们每人领三百弓手到两侧城楼,各领远箭,短箭三万支。只要有敌军在射程内,就别让我看到箭停下。”
“末将领命!”
“末将领命!”
“薛林,挑五百弓手,五百刀盾兵把守主城,再将滚木和柏油都抬上城来。”他吩咐完又拱手向何卢道,“还请何大人入城避难,此处凶险,难保何大人周全。”
何卢根本不理会,招呼着使队里的人聚到一处,“杜大人莫看不起咱们。这一队人马,是左相亲自挑选出来的,都是以一顶十的料,大人看哪里需要,尽管吩咐。”
杜闻则见他坚持,感激地点头,安排几人到了城墙各处。
大家都准备好大干一场,可奇怪的是,胡夏的人马却迟迟没有进攻。
正当杜闻则与何卢纳闷的时候,城楼下跑上来了个小兵禀报,说城中密道的口子上有人。来人自称是同何大人一起赴北魏出使的人,特来请示开不开密道口放人进来。
杜闻则望向何卢,何卢则是一脸茫然。他这一队的人都完完整整地回来了。难不成是姚中建那边的人?
看着胡夏军没有即刻攻城的意思,杜闻则叫来了在侧楼镇守的守备将军任博,让他暂代指挥,自己则领着何卢下了城楼。
“不管是谁,先去看看再说。”杜闻则心中抱有一线希望,希望是阴平传来什么好消息。
到了密道门口,何卢同密道里的人几问几答,才知道来人不是姚中建那一队的,而是在出发时,邀雨特意留下的两个出生在阴平的官员。
何卢赶紧让杜闻则开密道门放人进来。
结果门口的大石一挪开,却从密道里出来三个人。
杜闻则和何卢均被唬了一跳,周围的士兵也齐刷刷地将戈尖对着跟上来的第三人。
两名被放进来的官员赶紧解释,“大家别误会!这位是孟师孟先生。孟先生将我们藏于货物之中,才得以平安离开北魏,回到仇池。”
孟师忙与众人见礼,武都的士兵也都收起了兵器。
何卢心急地询问,“二位不是跟着主使大人吗?怎么会先一步自己回来了?”
两人互望一眼,拱手对何卢和杜闻则道,“还请两位大人借一步说话。”
杜闻则忙找了个空屋,派人把守四周,带了众人进去续话。
回来的两人其中一个叫邱安的较善言辞,所以就由他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了杜闻则和何卢。
“使团分两路回返仇池后,仙姬便想去找拓跋破军借兵。毕竟明面上仇池于拓跋破军是利益相关的。可是没想到,魏皇大约是猜到了这一点,故意以请教领兵之法为由,将拓跋破军留在了宫中。这一留就是三日。”
“什么?仙姬?仙姬不是闭关在祭坛祈福吗?怎么会在北魏?”杜闻则惊讶道。
何卢一把拉开杜闻则,“这不重要,你别打岔,让他接着说!”
杜闻则双眼圆睁,“这不重要?!整个仇池都以为仙姬在闭关,请天兵天将下凡,打败夏军,你现在跟我说这不重要?”
何卢和其他几人都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杜闻则。
杜闻则认怂,“好好好,你说,你先说!”
邱安接道,“仙姬怕国中坚持不到她请来援兵,便让孟师护送着我们先回仇池。我们抄近路日夜行路,才在胡夏军之前到达南守山。”
“南守山?”何卢不解。
“就是原来的黄金山,”杜闻则替他解惑道,“仙姬觉得它状若石门,刚给改名南守山。可你们去南守山做什么?”
邱安道,“杜大人可知道过南守山有一处高地,人站在那处高喊,就会收到周围万山回声,如同千万人同时高呼一般。仙姬令我们站在那里,学女人的声音喊‘犯我仙地者,天必诛之。’”
“这能有用?”杜闻则显然不信。
“有用!”孟师突然开口插话道,“你们没看到那些胡夏人,听到声音的时候还以为是从天上来的,纷纷跪在地上磕头!要不是赫连勃勃连杀了十几个想退缩的士兵,又明令后退者死,估计胡夏军就要在那被吓破胆了。”
孟师曾经跟随檀道济打过不少仗,后来负伤才被派去北魏做了谍子。他虽然知道兵贵伐谋,谋贵伐心。可他也没想到这么借助地势的小小伎俩,竟然能如此动摇军心。
北地信仰佛教的居多,对于神佛有天然的敬畏心。当胡夏人听到周围群山都在高喊“犯我仙地者,天必诛之。”,还以为是山神发怒,要来取他们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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