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相干的人都退出去了,邀雨才施施然走到陆真面前道谢,“今日多亏陆大将军来的及时,否则本宫真是百口莫辩,要妄受这不白之冤了。”
邀雨说话的时候是背对着拓跋焘的,她声音里虽然带着温和的笑意,双眸却是全冰冷的寒意。方才何卢莫名其妙的立军令状,加上帅帐外阻挡人的子墨和赢风,邀雨立刻就猜出了始末。
陆真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可能被拓跋焘钦点为一军主帅。何况邀雨的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陆真其实只比刘洁晚到了一会儿,在半路碰上正赶往帅帐去帮邀雨的子墨他们。
赢风见他面有喜色,就问是否是地弗池那儿有了消息。找了这么久的柔然王帐,在邀雨的谋划下,终于有了线索。陆真一开心就跟他们说了。结果当场就被赢风和子墨给扣住了。硬是等到何卢跟刘洁立下军令状才放他进去。
陆真跟邀雨也算是打了几次交道,他深知邀雨护犊子的个性。他今日若是在陛下面前招供实情,那邀雨断然不会放过他。
其实陆真听说刘洁大老远从平城跑来针对檀邀雨,就觉得这其中肯定不只是想杀了檀邀雨这么简单。陆真常年在军中,对朝堂上的勾心斗角,背后捅刀子的手段十分不屑。所以子墨拦他们,陆真也就半推半就地停了下来。
陆真听赢风给同行的何卢支招,让他进去立军令状时,就觉得事情不妙。两方人推推搡搡到了帅帐前,正听见刘洁喊着要把军令状写下来。陆真再顾不上许多,直接喊了出来,这才救了刘洁一命。
在陆真看来,不管是刘洁还是檀邀雨的死活,都该由陛下评断,而不是被人设计陷害。他不愿意看刘洁构陷檀邀雨,也不愿意檀邀雨借他杀了刘洁。索性两不相帮。
陆真见邀雨带着威胁地道谢,既不显高兴,也不显卑微,只平静道,“仙姬无需谢我。我也只是尽为臣的本分。”他想了想才又道,“若真说要谢,还得谢仙姬神机妙算。否则大军还不知要在此地虚耗多久。”
邀雨此时眼中才带了笑意,嘴巴无声地说了句“多谢”,算是领下陆真这个人情。
拓跋焘此时在邀雨身后道,“陆真说的没错,此次你卜算有功。朕的确该嘉奖你。”
卜算?还真是会说。邀雨暗暗不齿。难不成她还稀罕这点儿子军功不成?
邀雨浅笑着转头,对拓跋焘道,“此时言有功还为时尚早,陛下还是尽快出兵吧。本宫觉得有些乏了,就不多留了。”
其实拓跋焘留邀雨下来,是想亲口跟她说一句,不论方才刘洁说什么,他都不曾怀疑过邀雨。可当着陆真的面儿,他这话又实在说不出口,最后只好不痛不痒地安慰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刘洁的事儿,大战之后,朕自有处置。”
邀雨却只当这是句空口白话,不甚在意道,“陛下自行决断就好。本宫先行告辞。”
邀雨回到营帐,就见众人都到齐了。此外还多了个跪在地上的宗爱。
邀雨并不感到意外,若说今日的事儿宗爱没掺和,邀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
邀雨走到案桌后,墨曜为她在圈椅中放了个软靠,邀雨舒服地靠上去,喟叹一声,“嗯,也不知是本宫的命好,还是你宗爱大人的命好。有人急着陷害本宫,竟然能把消息这么快就送进平城。可惜柔然人的王帐已经被找到了。这些陷害也就不攻自破。而宗爱大人也不用担心会被拿去祭天了。”
宗爱此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哪儿想到刘洁这蠢货连这么简单的事儿都能办砸啊!更没想到事情就这么巧,不早不晚地就今天找到了柔然王帐的位置。
宗爱脑子里拼命想着脱身的办法,“仙姬明察,奴才只是按仙姬的吩咐,想办法打消陛下迎娶仙姬的念头啊。奴才的确是跟那萨满说过,陛下请仙姬卜算柔然王帐的事儿。奴才是想着,如果萨满能先卜算出来,就能在陛下面前获得更大的信任。陛下就不会再那么依赖仙姬的神力了。”
邀雨嗤笑,“这么说来,本宫倒是该赏你了?”
“奴才不敢,”宗爱故作谦逊,“这都是奴才应做的,不敢领仙姬的赏赐。”
“说你胖你就喘啊!”墨曜在一边忍不住骂道。
“你去吧。”邀雨意外地宽和大度道,“柔然王帐已经找到。你留在本宫这儿也无甚用处。快回去魏皇身边听差吧。”
邀雨此话一出,不只是宗爱,就连子墨他们也都愣住了。这可不像邀雨爱恨分明的性子。甭管是谁,只要是危害的檀邀雨和她身边的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可如今宗爱非但保住了命,连皮儿都没破一点儿,就这么被邀雨轻轻放过去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邀雨出声唤着发呆的宗爱道。
宗爱忙磕头,“是是是。多谢仙姬宽宏大量!奴才这就走。”说完生怕邀雨改主意似的,转身就跑。
“你不打算杀了他?”赢风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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