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登放出“势”的刹那,现场的所有人……罗刹也好,总司和佐那子也罢,无不变了脸色。
其中,反应最剧烈的人,当属佐那子和罗刹。
佐那子目不转视地直盯着青登的背影,美眸中泛出琉璃般的光彩,惊讶与艳羡……以及一点点难以言说的感情,出现在其俏脸上。
“橘君……你也达到那个境界了吗……”
较之佐那子,罗刹此刻展现出来的情绪,就单纯地多了。
他的颊间染满纯粹的震惊色彩。
“这就是你的‘势’吗……!”
震惊的情绪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严肃。
“临阵突破吗……!”
事实上,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境界突破”,身为当事人的青登也如坠五里雾中。
“势”的境界——据近藤周作所言,此乃只有极少数的武道达人才能涉足的境界。
若想达到此境,才能与心志缺一不可。
空有前者,或是徒存后者,都注定与“势”无缘!
不需要别人提醒,青登就知道他眼下所放出的“势”,并非往昔那种“无意识泄露”,而是真真正正地突破了瓶颈!站到了崭新的高度!
个中感觉,非常美妙,难以用具体的词汇去形容。
青登不由得半阖眼睛,静静地体会。
通俗点来讲……感觉就像是体内多了一个无形的开关。
仅需轻动心神,便能将“势”放出。
近藤周助曾对青登介绍过:不同性格、不同人生经历的武者,所放出的“势”各有差别。
比如:斩人无数、视生命如草芥的人,他的“势”会像染血的刀剑一样,充满凛冽、暴戾、血腥的气息。
罗刹就属此类。
无意杀戮、只想一个劲儿地研究武道的人,他的“势”会如渺远的天空一般,使人感到仰之弥高、自身的微不足道。
千叶荣次郎、千叶道三郎和总司便是其中的典型。
反观青登的“势”……实难形容。
说来也巧,在青登放出“势”的那一刹那,在场全员……包括青登本人在内,都联想到了相同的事物——大海。
既有惊涛骇浪的力量,又有一碧万顷的厚重。
土妹子出身的总司姑且不论。
自打千叶周作开创北辰一刀流,千叶家一跃成为日本第一的武道名门以来,便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武者,为了拜师或讨教而特地远赴江户,都快把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的门框踏破了。
得益于此,佐那子的见识极广,眼界极开阔。
在佐那子的印象里,光是达到“势”之境界的强者,她就见过不下10个。
罗刹虽无显赫的出身,但他为法诛党走南闯北、出生入死多年,也有着不俗的阅历。
然而,不论是见多识广的佐那子,还是饱经世故的罗刹,都没有见过青登这种类型的“势”……
事态变化超脱自己掌控的这种未知感,令罗刹的心中不受控制地升起一缕烦躁。
这个时候,青登静静把刀架在身前,他的眼中蓄满逼人的寒芒,带着凛凛的锐气。
罗刹见状,不置一词——也无需置词了。
此般情境下,语言已是多余的产物。
他默默地把捉刀的右臂提起,摆好战斗架势。
同一时间,总司加入对峙。
她与青登的“势”相互交汇。
融和为一的“天”与“海”,压制住了张狂的“血风”。
紧接着,佐那子提着她的薙刀,站到了青登的另一侧。
自尊心奇高的佐那子,天生就与“坐以待毙”、“束手就擒”等词汇绝缘。
在罗刹喋喋不休地劝降青登时,她争分夺秒地将右臂的服装布料一口气撕下,露出被鲜血浸染得通红的右肩,然后从腰间的“医疗包”里掏出麻布,给右肩的伤口做了番简单的包扎。
虽流了不少血,但幸而动脉和骨头都没有受伤,手臂仍可挥刀。
局势一触即发,谁也没有让步退缩,谁都有可能挥出第一刀。
气氛紧张到极点,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便在这剑拔弩张之中,一道矮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罗刹的身后。
“罗刹大人。”
“是河童啊……有事儿吗?”
罗刹头也没回地问道。
虽然他在跟其身后的矮子对话,但其视线却没有从青登等人的身上挪开,气魄仍旧高扬,架势依然毫无破绽。
假使青登等人这时候攻上去,定会遭到罗刹的猛烈反击。
“罗刹大人……”
河童站起身,踮起脚尖,把嘴唇凑得贴上罗刹的耳朵,逼音成线,轻声说着什么。
想必此人相当擅长压低音量,就连拥有“聚神”、“风的感知者”的青登都听不见半点词句。
罗刹像寺庙里的石雕佛像似的听着,冷漠而不动声色。
片刻后,河童结束耳语,放平踮起的脚掌,垂首低眉,恭立在旁。
罗刹若有所思地左右打量青登等人。
在青登及二女的堂堂注视之下,罗刹缓缓收拢他的“势”,昂扬的气魄随即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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