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章收服神棍(六)
未料到群臣反应如此大,刘璋不禁愕然,顿了顿,与刘禅交流了几句,旋即挥手制止道:“诸位臣僚,非我刘季玉狠心,实在是情非得已。大家也知道,吾父子在蜀二十余年,无恩德加于百姓。攻战三年,血肉捐于草野,皆我罪也。我心何安?人贵有自知之明,吾确实如尔等及世人所言,内被控于内子,外受制于群臣,乃黯弱无能之庸主。吾得益州牧、征西大将军之名位,完全得益于家父之荫庇和天子的厚爱,诸位臣僚和蜀中士族百姓的鼎力支持。”
说到动情处,眼眶已红的。刘璋起身恭敬朝东北许都之处深深拜了拜,又朝席上诸公拱了拱手,继续道:“黄巾作乱搅动天下风云之始,诸侯争权夺利互相混战,我父子此前下令汉中郡守塞断交通,本意是断绝外敌乱兵入侵,保境安民,不料神棍张鲁野心勃勃,装神弄鬼,阴谋夺取五斗米教变成鬼道,挟民自重把军割据,还不时反噬益州。迫不得已才力邀刘玄德率军入川,以抵张鲁,初时我们宗室兄弟情琴瑟合鸣,情同手足,亲如一家。”
“本来我们兄弟手足情深,玄德出兵,吾出粮饷军械,两方精诚合作,共保益州一方平安。”刘璋停了停,目露凶光,扫视了一圈众人,突然用手戟指怒斥,声音高亢,厉声怒斥,“然而,都是尔等奸佞之徒,还有荆州军中的别有用心之人,从中煽风点火挑拔离间,导致我们兄弟阋墙同室操戈,御侮不成却反目成仇,沦为天下笑柄。荆州军兵临城下,皆是尔等文臣武将之无能之过!”
“你们也都知道,自我执掌益州以来,太过宽仁,以致大政方针均为尔等左右决策,久而久之,尔等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就把我的仁治说成是庸碌无能浑浑噩噩,以致为了你们家族横行不法争权夺利不择手段。之前蜀中内政外交均是尔等当家作主,今天我就要做一会主,让尔等见识一下我刘季玉的脾气。”
刘璋余怒未消,却是语气稍缓,话锋突转,欣慰道:“今玄德公为匡扶汉室,兴复大汉,清君侧救天子,应天下人之望,牵头成立反曹兴汉联盟,广邀天下诸侯、义士、英雄、志士等有志反曹兴汉者加盟。继江东孙权后,本使君也在邀请之中名列其中,忝居联盟第三把交椅。”
本来益州众臣僚被盛怒之下的刘璋骂得狗血喷头,除了极少数死硬分子,一个个面红耳赤,愧疚得俯首贴耳低头反思已过。然而刘璋后面的话像是晴天霹雳,大伙一下子炸锅了。
众所周之,自黄巾之乱肇起,贼寇遍地,烽烟四起,天下大大小小诸侯军阀,林林总总,多如牛毛,可谓三十六家绿林,七十二路烟尘。汉失其鹿,这些野心家便如过江之鲫争相竞跃,逐鹿天下,皆想通过兼并鲸吞,一举坐大,夺取汉廷中枢。在血腥残酷的战争中,雄才大略权谋机变更胜一筹的一代枭雄曹操终于扫平群雄,独占鳌头,挟持汉廷一家独大。对其他诸侯几曾何时仁慈手软过,他杀吕布、擒袁术、败袁绍、降刘琮、囚马腾,无不能逃过被斩首的命运,甚至诛灭九族。小鱼吃小虾,大鱼吃小鱼的谷末兼并战争,已成为诸侯混战军阀争衡的新常态。
而刘备刘玄德却一反常态,建立所谓的反曹兴汉联盟,甘心情愿与收落诸侯分享权力名位,如此标新立异另辟蹊径,究竟是收买人心标傍仁义糊弄世人,还是真心实意匡扶汉室振兴社稷重整山河,着实不是那些动不动就拼个你死我活的大军阀所为。
这些疑问在每个人心海翻滚,心潮澎湃,人们开始交头接可,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刘备此举纯属假仁假义,收买人心,主公切勿上当受骗!”
“大耳贼志在汉家天下,居心叵测,不可不防!”
“刘玄德建立所谓反曹兴汉联盟,自任盟主,真是野心勃勃,取代曹操,掌控天下,窃据神器那是昭然若揭!”
……
以李氏兄弟为首,何双、张裕等人趁机跟上,攻击刘备的各种言辞屈出不穷,谩骂嘲讽不绝于耳。
刘禅心中大怒不已,如火如荼,竭力压制住不断翻滚的怒火,表面却是波澜不惊,微笑不语。他知道通过刘璋的话语,已经把那些反动分子死硬分子激发出来,浮出水面。
突然,一人率先站起,大声说道:“不然,我以为刘皇叔此举真的是大仁大义,上承天子之命奉诏行事,下顺天下民心。主公,我们应该大力支持才是。”
刘禅大喜,询问费氏才知道是杨洪,字季休,犍为武阳人,历任诸郡官吏,为人刚正不阿,文武全才,敢作敢为。此人率先发声,振聋发聩,不禁为之点头首肯。
“玄德公乃曹操都推崇备至的海内英雄,仁德着于四海,又得天下英雄义士的鼎力相助,占了人和,堪与占了天时的曹操、占了地利的孙权之对手,何况如今孙刘两家已是联盟,加上主公加盟,不怕曹操不灭,汉室可兴矣。大汉幸甚,天下幸甚,苍生幸甚!”一人跟着慷慨激昂说道。
刘璋介绍这人是费诗,刘禅十分高兴,终于有人领衔出来拥护他们父子了。
杨洪、费诗带头之后,更多的益州臣僚跟着附和,声浪越来越大。
李氏兄弟见势不妙,终于按捺耐不住,一起跳将出来,大声嚷嚷道:“主公,杨洪和费诗两贼公开出卖益州,罪不可赦,请杀之以谢天下!”
“杀杨洪!杀费诗!”张裕、何双的跟随者跟着高声喊道。
刘禅目视刘璋,沉声道:“使君大人,此情此景当如何处置呢?”
“诸公就要吵闹!肃静!”刘璋老羞成怒,站起来,厉声喝道。
见李氏兄弟还在喋喋不休,刘璋彻底怒了,威胁道:“再不停下来,我可要杀人了!”
李氏兄弟见刘璋动了真怒,才意犹未尽悻悻然停了下来。
刘璋越说越兴奋,声音越来越高,几乎声嘶力竭,“尔等轻视我也就罢了,竟敢公然侮辱当今大汉皇叔、大司马、荆州牧,你们可知道此举纯属大逆不道,是公然谋逆诛连九族之举,届时惹恼了玄德公,他控制不住麾下的骄兵悍将,挥师大进,一旦破城只怕尔等贱命不保,连你们全家和家族也会被屠戮一空,百年基业就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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