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远把怀里的书抖抖灰拿到自己睡的房里放好,吃过早饭,他挑了本《地博录》打算到屋檐下看,这本书看名字应该是地理类的书,看看也能了解一下安顺的疆域情况。本来他还想着上午再去找豆腐李要一些豆渣的,但想到今天过大年,上门要东西不太好,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屋檐下坐好,就看见爹和叔两个已经在磨糠皮了,常思远很是佩服,印象中俩人向来都是行动的巨人,说干就干毫不含糊。
万氏已经抓了家养的四只嫩鸡,让赵氏烫好了,放在木盆里也坐在屋檐下拔毛。
“妮儿小子们,快来帮奶拔鸡毛咯。”万氏乐呵呵地开声,又看向常思远说到:“老六啊,你就不用拔了,安心看书,咱家妮儿小子多,三两下就好了。”
“奶,我还是帮帮忙,书什么时候都能看。”常思远有些尴尬,他只是排行老六,可不想真当老六啊,放下书,走过去抓起鸡就准备拔。
“思远,你去读书吧,让姐来。”思思走了过来说道,她觉得自家弟弟读书时好看得紧,好像天生就应该读书的,读书的声音也好听得很。
“大姐……”常思远想说什么,却被常庆老爷子的声音给打断了。
“远小子,快来帮爷磨墨,文小子把八仙桌搬院门外去,今天天气好,咱就到那去等着大伙儿。”常庆老爷子一手拿着毛笔一手端着砚台往院门口而去。
“思远,快去吧,这里有我,思如和思泉呢。”思思笑着把身前的麻花辫子盘在了头上,挽起袖子褪着鸡毛。
“嗯!”
到了院子外头,八仙桌已经就位,常思远往砚台里兑了水开始研磨起来。每年的这个时候,常庆老爷子都会免费帮村里人写对联,而常家村读了书会写字的也有几个,都会在大年早上免费给村里人写对联,其中也包括了和常庆老爷子在读书这块儿较劲的常茂义老爷子。
常庆老爷子铺开两条红纸,说道:“远小子,今年咱家的三幅对联,你写一副。”
“啊?爷,我写啊!”常思远猝不及防,他可真没想到常庆老爷子会想让自己写对联。
“对啊,你写一幅练练手,其余的爷写。”他就是想测测孙子的胆量和才气,要是连自家的对联都不敢写,将来到了科举场还敢下笔?
“爷,我字写的不好,就不丢人了。”常思远的字是真写的不好,才开始学几天啊,能写对就不错了,写对联那可是要挂在门上一整年的,丢人也是丢一年啊!
“欸,无妨的,你尽管写,权当练字了,以后每年都得写。”常庆老爷子早就想好了,到时候就把远小子写的对联贴厨房门口,挂在院子里面,丢脸也丢不到外头去。
“那……好吧,爷,我要写什么?”常思远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还不如在院里拔鸡毛呢。
常庆老爷子把毛笔塞到常思远手里,说道:“想写什么就写什么,爷不拘着你。”
常思远握毛笔的手有些瑟瑟发抖,他可没这方面的经验啊,这对联写些啥啊,要不把院门口去年还没揭下来的对联抄下来?他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常庆老爷子,见他正慈祥地期待地看着自己,要是这时候自己转身去看对联,我的屁股是不是会被打得肿成小山包包?
经历了一番挣扎思考,常思远硬着头皮写下了王大官人《元日》中的第一句:爆竹声声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写下这十四个字,常思远感觉历经了十多年,握笔的手始终僵硬地保持着一个姿态,咯吱窝里的汗也开始往下淌了。放下笔,常思远看着对联上左进右出、大小不一的字松了一口气,唉,就这个水平了,看来还得下苦功夫练才行啊。
“嗯,此乃半山先生《元日》中的首句,我记得你姑父去年用的也是这一句。”常庆老爷子捻着胡须,看着常思远的字点评到:“你能想到这句也是不错的,只是这字写得可不齐整,字型倒还不错,可稍显呆板,但总的来说比上回写得好。平日里再多写写,不怕浪费纸张,咱家没有了爷就让你爹到镇上买,咱家好纸买不起,劣质些的还是可以负担的。”
常庆老爷子对待读书十分大方,再说了,这写过了的纸还能用来如厕不是?握着有墨香的纸如厕也顺畅不是?
“是的爷,去年姑父还教我们几个念过他家的对联呢。”常庆老爷子点评得很到位,常思远心想,这个时候一定要虚心向学才能稳住老爷子,于是又说道:“爷放心,我一定多练,不辜负您的教导。”
“嗯,孺子可教也。”常庆老爷子满意地点头,见还没人来,说道:“还没人过来,远小子你再写一副,这回你自己想一个,不论好坏,是你自己想的就行。”
常思远听了垂下头,虚心向学也稳不住老爷子呀。这常老头还真是望孙成龙心切,就开始锻炼我自编对联了,下一次是不是得考校作诗了?
苍天呐,看来今天是我常郎才尽的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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