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说完,几乎没有停顿,又继续。
“清香观既然有直通太妃禅房的路,那么,那阵子玉屏公主出入清香观便说得通了,最后那尊佛像,更是说明了一切问题,我想,玉屏公主恐怕也没想到,自以为的太妃恩宠,实则是黄泉路上的一道催命符。太妃娘娘命公主跟你走,甚至假死,公主欣然同意,显然公主以为,通过此举,能让太妃娘娘回宫,而太妃娘娘一旦回宫,公主再“复活”想必不是难事,正好,死而复活这种事一旦闹大,就更奠定了公主佛前玉女的身份,届时,说是公主,恐怕身份,都要凌驾于百官之上了,成为这京都里,最超脱的存在。但公主没想到,自己的死,根本不值得皇上同意太妃娘娘回宫,换言之,既然玉屏公主起不到太妃娘娘预想中的作用,公主又知道太妃娘娘许多的事,那公主这条命,还留着做什么?因此,假死变成了真死。只是在我查看玉屏公主遗体时,发现公主身穿丫鬟服侍,且从衣襟锁扣的角度推断,是公主自己穿的,也就是说,公主自己也发现了太妃娘娘恐会灭口,先行乔装打扮,妄图逃跑,但最后,却终究死的凄凄惨惨,连一具全尸都留不住。”
说到这里,柳蔚唏嘘一声,真心为那位薄命的公主感到惋惜。
一个人想成功不是错事,但错就错在,误信谗言,心境太短,若其能抵抗住太妃娘娘的诱惑,那这条命,便谁也拿不走,谁也没理由拿走。
柳蔚继续道:“玉屏公主的死没有起到效果,太妃娘娘已经开了头的回宫计划,又要如何继续?一计不成,太妃娘娘只好再施一计。向公公在太妃娘娘跟前多年,公公对敏妃那些心思,包括公公与裳妃苟合的关系,太妃娘娘想必都已知晓,所以,太妃便利用公公的报复心,将公公派回宫中,助其完成大事。大事是什么?显而易见,是宫乱,宫中越乱,人心越不安,太妃才越好浑水摸鱼。”
向易冷鄙一声,道:“妖言惑众!胡言乱语!这些事,太妃娘娘根本不知,你却硬要将罪过安在太妃娘娘头上,简直岂有此理!要说太妃娘娘唯一的错,或许,就是不该对我如此信任,到最后,却是……却是我负了太妃娘娘的一番栽培信任……”
向易悲从中来,忍不住眼眶发红。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向易是要死了,但向易最后的善,却给了那位太妃。
柳蔚闻此,不得不对那位太妃娘娘高看一眼,能让下头的人,如此心甘情愿为其所用,这样的御下之术,倒是比乾凌帝的粗暴方式,看起来体面得多。
无视向易的一力维护,柳蔚继续道:“向公公,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或许觉得,太妃娘娘给了你复仇的机会,你却没把握好,这是你的问题,就算最后竹篮打水,你并未真正复仇,这也是你不中用,与你的主子没有丝毫关系,所以最后关头,你愿意为主子开脱。”
向易冷笑一声:“我的所为,与太妃娘娘无关,不管你说什么,这就是真相。”
冥顽不灵!
柳蔚叹了口气:“玉屏公主的死,很突然,加上尸体被转移过,又被动过手脚,导致尸身上能发现的证据寥寥无几,但沁阳公主那儿,该有的证据,却一个不少,首先,沁阳公主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
柳蔚说着,从袖袋中掏出一枚钉子。
那钉子看着普普通通,只比平常木钉子长一些,并未有何特别,众人不懂,这钉子是什么东西?凶器?
“这枚钉子,叫做招魂钉。”柳蔚半举起道:“若仔细看,可发现钉子身上,环绕了许多符箓,但上头的符篆文字,却并非中原字,乃是西域的字,这钉子,是有人从西域求来,再放进沁阳公主寝宫的。”
严震离依旧不解:“只是枚钉子而已,莫非还能成什么大事?”
柳蔚点头:“还真成大事了!”
“哦?”严震离一愣。
柳蔚道:“西域有个传说,是关于这枚招魂钉的,当然,传说内容咱们不需知晓,只需知晓,此乃通灵之物便可。这东西,应当就是琴儿用来锁定八卦方位,进而对玉屏公主献祭时用的,但这东西我问过苦海寺的明悟大师,大师言,此乃大物,也就是说,非寻常人,是拿不到的。”
“向公公既然说琴儿所为,都出自你意,那公公倒可解释解释,这招魂钉,可也是你给琴儿的?若是的话,这东西,公公是从何而来?”说这话时,柳蔚看向了向易。
向易几乎想都没想,立刻道:“有人给我的!”
柳蔚脸上表情不变:“谁?”
“不知,因为其人遮掩了容貌。实则这东西不过一个由头,是让琴儿相信,杀了那些人,玉屏公主泉下有知,当真会有所感悟,得升上天。”
向易说得很真诚,柳蔚也知,向易这话没撒谎,就像向易说的,这招魂钉,的确是旁人给他的。
有人洞悉了太妃娘娘的计划,便钻了这个空子,一边借太妃之手,将这京都搅乱,一边又在向易掣肘时,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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