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气得要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拉下面子,求个赎告。
结果话没说完,一切成空。
再看高墙之上已有远射手弯弓起阵,他深吸一口气,让侍从送上笔墨。
亲自书写一封简短奏折,六王递给身旁亲信:“赴前递册,恳请皇上一观!”亲
信拿着奏折,却是纠结:“两军对阵,小的贸然上前,只怕刀剑无眼……”六
王横瞪着他,音色讽刺:“方才不是还说罪该万死,现在本王给你机会将功赎罪,你倒是又贪生怕死起来了!”
亲信一脸涨红,捏着奏折的手指泛白。到
底是自己亲自培养的人才,六王也不愿他枉断性命,他抽出奏折,递给了身后一名先锋士兵。兵
场上的规矩,两敌相对,不斩来使,可他们现在不是对战,而是造反。师
出无名在先,起兵作乱在后,也就不能指望对方还恪守两军对阵中的默认规矩。先
锋士兵有些不愿,他旁边的一个同伴却一把将奏折夺过,对六王躬身自请:“小的愿前往。”
先锋士兵感动的看着同伴,还以为是自己的哪位好兄弟,可定睛一看,同伴极为眼生,竟是自己不认得的。
六王无所谓是谁去,他只凝重的看着城墙,心叹,今日之事,必须速战速决!
面生的士兵雄赳赳的高举奏本,埋头,一路慢慢走向西宫门。
朝廷军当即喝止:“站住,再行半步,后果自负!”士
兵连忙停住,又跪在地上,高喊着:“王爷有奏,望乞圣闻!”朝
廷军对视一眼,有人放下绳索,让他将奏折拴在绳上。士
兵如实做完,便转身退回。奏
折片刻之后交到一国之君的手上,奏本上的字迹,的确是六王的,但折中第一句话,就已让皇上眉头紧皱。“
朝纲紊乱,君不成君,吾今以历代先祖之名,叱尔庸之,黜尔位之,挥令敕宫,以待归平山河兮……”
皇上看着,只觉得满腹郁火,悲从中来!
百官们看皇上一脸哀痛,他们也不敢偷看奏折内容,但千孟尧接受了辛丞相的示意,竟以下犯上,直接上前将那奏折抽走,看到里头的奏文,他当即大笑,又看向皇上:“如此挑衅,皇上岂能容他!”说
着,将奏文展开,杵到百官眼皮子底下,要大家看。
大家一看,这六王,实属过分了!
什么叫朝纲紊乱,君不成君?如今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哪怕朝堂中难免有些鬼祟阴暗,皇上这个君主当得也不算十全十美,但承上启下,也算圣明昭着,怎么就被他说得好像现在正值乱世一般?
还挥令敕宫,以待归平山河兮,山河本就太平,要你多事?
简直欲加之罪!
信口雌黄!还
以历代先祖之名又叱又黜,先祖认识你吗?给你脸了?
百官们有些还顾忌着皇上的意愿,没敢多嘴,但有些却已愤懑不已:“妄自尊大,狼子野心,连自己几斤几两尚掂不清,已敢直言宣战,口出狂言,也不怕一个不慎,脑袋就与脖子分家!”辛
丞相更是直接又磕了个头,再次说了那句直谏:“请皇上诛杀佞臣,以平江山!”
这次还有令几位大臣跟着跪下,随声附和:“请皇上诛杀佞臣,以平江山!”众
口烁烁,这封奏折,六王已激起众怒。皇
上看着下头跪扑一地的官员们,终究再找不出借口。下
头,六王还在满头大汗的盯着前方高墙,奏折已递过去快两刻钟了,信中他言辞恳切,字字泣血,直言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更明言若皇上肯放他一马,他愿立即挥散兵马,让今晨发生的一切,随风飘散。六
王很紧张,他双手紧握,问向身后的士兵:“奏折拴好的吗,确定交到守城兵手上了?”
之前上去送折的士兵恭敬的回禀:“是,小的亲眼所见,守城士兵的确接过了奏折。”“
那怎会这么久!”旁
边的亲信劝道:“听说已惊动了辛丞相,老丞相一贯对王爷有所成见,怕是他从中……作梗……”
六王咬紧牙关:“只看本王这个同胞兄弟,在他眼中,是否还有分量了。”
又过了一刻钟,城墙上还是没有动静,六王按耐不住了,几次想上前询问。可
再过去一点,就到了守城兵的射程之内,亲信拦着不让他去,众人只能一等再等。
直到半个时辰后,城墙上终于有领兵高声振呼:“皇上宽宏!言,叛军作乱,兵临城下,死不足惜!却终怜众将非辜者,故尔若肯束手,放仗,一概从轻,至于主者,罪当万死!”六
王怔怔的听着这宣判一般的高言,只觉头晕眼花,呼吸困难。
皇上,竟真要杀他?在
他放下颜面,解释得如此清晰明确时,他却还是……执意要他性命……
好,好得很。生
于帝王家,本就没什么兄友弟恭,如今撕开彼此伪善的面孔,真容相见,岂非痛快!而
既你不仁,便莫怪我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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