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是加些佐料么?”一个用托盘单手端着盆鱼汤过来的跑堂站在徐三晚身后,看着汤水里浮着的烟头,又看了眼菜要上的桌前的几人。
“端上来,一个烟头捞出来就是。”徐三晚站起来也看见跑堂上的汤有刚才扔掉的烟屁股。
这个跑堂戴着顶破了数个洞的草织礼帽,后檐翘起快压到帽筒边上,帽里的长发也从破洞里钻了出来,看样子是睡觉都戴着这顶帽子。
这跑堂不但头发长,胡子也长,还长络腮胡,五官不错的样子,却偏弄得让人讨厌。
可这人发现眼前坐着的四人,他一双眼睛停在他们身上挪不开了。
四人发现这人的警觉样子,也一下只顾得看着他,花二已伸手向怀里要抽刀。
跑堂的放下托盘在桌上,右手拿起鱼汤上桌,跟着一把屁股占着徐三晚的櫈子坐下,看着桌前的三人道:
“我一直在找你们。”
“以为能发财么?”站在跑堂边上的徐三晚手捞到腹前的衣摆里要掏枪。
以前他以为拿双枪对敌很厉害,后来才知道双枪打起来准确度难以把握,现在只专使用单枪了。
“不是这意思。”跑堂看一眼徐三晚。“以为我要拿悬赏?不是这事。”
“那你这是为何?”谭世夫看着跑堂的,转头看向徐三晚。“这人好像那儿见过?”
“我也觉得是。”徐三晚也认真瞅着这跑堂。
“是么?在那见过?认得出来么?”跑堂的摘下帽子,这下算现出他脸上俊朗的轮廓。
“你以前开过这个?”徐三晚作着手势,跟着嘴里发出声响。“呜————”
“呜————”跑堂的也作着开战斗机的手势。
“可你那时从山上冲出去,不是没落地吗,机上还着火了,一直撞天边去了。”徐三晚一脸不相信的问人。
“飞机是漏油了,也烧着了火,可没炸,我这么一直撞过去,最后撞下海里了,我从海里捡了条命。”
“这人就是飞流山上驾着鬼子飞机冲出去轰击鬼子炮阵的,没他这一拼,山上的溃军可有得死的,没成想他居然还活着。”徐三晚对花二和马老六说。
“你当时说你叫高飞的,我没听走耳吧?”徐三晚在边上拉了张櫈子在高飞边上坐下。
“你那时也在山上么,我可没注意,就知道你几个是在这里打鬼子的,看了城里贴的悬赏通告,我就想找到你们几个,加入你们当中。”
“你是个人才,干么不去找回你的空军部队?”老谭看着高飞。
“飞机撞下海时,我人给掀出了机舱,这边的胳膊给绞进机头的旋叶扭了几个转的,就差没给卸下来了,”高飞捧着他左手说:“我是趴着块断下来的机翼上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才上了岸,一个打渔人救下了我,可我这条胳膊因耽误治疗,这边手的筋肌都几近废了,用不上劲了,驾机战斗是不行了,可我右手还有力,我就想找着你们给我一把枪。”
四人看着高飞都不作声,一下,老谭说:“你就在这里做跑堂的?”
“那我总得活下去呀,三个月前我进了浦滨,这条胳膊还是肿的,里面都有浓汁的,幸好一个路过的洋大夫好心帮我治疗才把这条胳膊给留下来。”
高飞这下揉着他的左手,两手的皮肉和肌腱看上去很不协调。
夜黑下来之后,四人从酒馆里出来,走在路上。
“我看这人说的是真话,不像是经过策反的。”徐三晚张嘴呵出胃里的酒气说。
“经过昨晚的事,我们得行事小心些,这几天找人跟着他看看。”老谭将他头上的帽子往脸面拉了拉,眼睛却瞟着路上走着的行人。
他这是这段时间习惯了的,以为会在偶然中撞见他心头的身影。
“再说他一边手是用不了的,咱能给他什么事做,别成了累赘了。”花二也因头看一眼那小酒馆。
“往后能让他做个跑腿通消息的行不行?”老六点起一根老刀牌香烟。
“哎,我差点忘了那件事,说好今夜再去见那房子的女人的。”徐三晚望向通往那条他昨天逛过的街路的方向。
“那女人会信咱们么?”老六说道。
“去看看,咱们是该多弄些落脚点的。”老谭听说了徐三晚要买房子的事。
本还以为那女人不会听信他们的话,不会带着能把事的人在等他们,可还没到得那幢四层楼房前,就远远看见几个人在那里吵骂,眼见就动起手来。
原来是害女人丈夫的小人又来找事,说女人禁制她男人的自由,明知他有病还不让他治疗。
两个不知是那个帮派的地痞,手里还拿着不知真假的欠条,一边要兜售大麻烟膏,一边要逼女人还债。
维护女人的是个高个子男人,穿着西服,不停为女人据理力争,却是那个圣约翰医院的马丁大夫。
原来这个热心肠的马丁.莫勒听说了这个医院里做看护的女人的遭遇,也了解她眼下的困境,当这女人向他求助说,有人想要买他家的房子,她也很想用房子变现一笔钱解决眼下的困境,但不知这来买房的人是不是要下的圈套,就想马丁大夫帮她把把关,看这件事上有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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