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寒风夹杂着残雪在院落里呼啸而过,掀起一阵阵白『色』雪雾,泛着一丝殷红的血蜡梅带着傲然之意矗立,隐约有几片花瓣随着风落下,点缀在深暗地面上,如同斑驳的血迹。
血腊梅后是一片数丈见方的竹林,细长的落叶铺满地面,而那条青石板路则是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连丝毫残雪都没留下,蜿蜒着通向庭院深处的那幢典雅幽静小屋。
顺着淡淡光线望去,一道略显魁梧的身影站在窗前,身上穿着灰『色』便服,虽然窗户洞开着,寒风吹『荡』的那花白须发翻飞,但那人却没有丝毫的惧寒,神情专注,手里的狼毫迅速挥动,在鲜红纸面上留下刀劈剑砍般的字迹。
此人正是大周最权势滔天的人物,当朝辅国,熊于霆。
“他日若登凌云殿,敢笑天下无丈夫!”
稍许,一副对联写完,熊于霆将上面的墨迹吹干,举起来展示给对面的人影看,语气中带着一丝恭敬,问道,
“沈先生,老夫的字,有没有进步?”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几案对面站着一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相貌谦谦如玉,眉宇间『荡』漾着书生意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而那双眼睛,则是深邃的如古井幽潭,让人看一眼便容易深陷其中。
中年男子背上挂着一柄以灰『色』绸布包裹的三尺长剑,目光带着淡然和出尘般的倨傲,扫了一眼对联,也不拱手,只是轻声道,
“字体徒有其形,但意境却是壮志凌云,胸阔山河,总体来说比以往进步很多。”
“哈哈……不枉老夫近半年来的努力,终于能够得到沈先生一句夸奖,话说这握惯了刀剑的手,练习写字,多少有些不太适应,哈哈……”
虽然中年书生的话语中多有不敬,但熊于霆却没有丝毫的怒气,反而是因为那句进步很多而沾沾自喜,甚至忍不住捧着那副对联欣赏起来。
看了片刻,熊于霆将对联放下,转身来到了敞开的窗前,而这时那张脸庞也显『露』出来,宽阔方正,粗大的眉头间散发着无尽豪气,还有睥睨天下的傲气,一双眸子如同龙虎,于夜『色』中泛起精光,仿佛漫天的风雪都被震慑,不敢上前。
他沉『吟』片刻,叹口气,道,
“沈先生,老夫大事将成,真不肯陪老夫共享这大好河山?老夫可以保证,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生杀予夺百无禁忌,甚至,就连你的麒麟阁弟子,都可以像你一般,提剑入朝堂,不受任何礼法规矩!”
“熊辅国!”
中年书生脸庞凝了一下,瞳孔中掠过了一丝淡淡的不屑,道,
“沈某助你成事,并不是为了高官厚禄,而是为了报我麒麟阁十三名弟子,外加沈某父亲,母亲,祖父,被武家屠戮之仇。”
“事成之后,你只需按咱们事先约定好的,将武崇交给沈某,由沈某带回麒麟阁禁地,以他鲜血祭祀那里的冤魂即可!”
“沈先生,你这般大才,谋略冠绝天下,号称中原第一谋士,却甘于闲云野鹤,寄情山水荒野,实在是太浪费了啊……”
熊于霆眉头微皱,语气中的惋惜之意越发明显,同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能够从一个无名军卒走到现在的位置,权倾天下,大周皇位近在咫尺,七成是靠着对方的谋略无双,这等妖孽人物,他实在舍不得,也不敢放他离去。
“熊辅国不必再劝!”
中年书生淡然摇头,轻笑,
“我麒麟阁创立之宗旨,只是为了研究学术智计,而不是纵横朝堂,尔虞我诈,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沈某也不会违背祖训,辅佐你灭武家,如今大仇将报,沈某自然要离去,断然不可能踏入朝堂半步!”
“还请熊辅国体谅!”
“哎……”
熊于霆深深的叹了口气,带着干裂老茧的宽厚手掌缓缓落在了窗楞上,而那略微低下的眸子里,则是隐约有不易察觉的寒光涌动。
“沈流远啊……”
“你麒麟阁如此妖孽逆天,老夫怎么可能让你们逍遥山水啊……”
“事后,可千万不要怪老夫辣手无情!”
他心里喃喃自语。
中年书生不知道是否察觉到了熊于霆的心思,目光在他那微微紧绷的手掌上扫过,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屋子里的气氛,隐约有些死寂。
“辅国大人,皇后娘娘派人过来,宫里出事了,还请尽快去一趟前厅。”
突然,竹林之后传来一阵惊恐而焦急的声音,熊于霆脸『色』陡然一变,忙不迭的推门而出,沈流远最后看了一眼书桌上的对联,也是跟了出去。
“出了什么事?”
很快,熊于霆和沈流远来到了熊府前堂,寒风呼啸,灯火闪烁,瘦削的潘仁义满脸惶恐,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讲述着凤仪宫里发生的一切。
“玉儿把小皇帝给打死了?”
听完潘仁义的讲述,熊于霆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虽说大局已定,大周江山迟早是熊家的,但在他们的计划里,武崇的『性』命还有些用处呢,至少得先得到传国玉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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