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稚小人儿又被披上了斗篷,脑袋套着毛茸茸的斗篷帽,只剩下半张小脸露在外头。
数暖刚出去,便碰上了晟千墨。
她以为他不告而别走了。
数暖盯着他走来,嘴唇微微地抿了抿,抱着青稚的手慢慢收紧了,下意识别开头,仰了仰眼皮,吸着鼻子没说话。
晟千墨也看着她,眼底蕴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深色,最终又敛了眸,声音平静地开口道:“天挺冷的,坐马车回去吧。”
数暖没看他,径自从台阶走了下去。
“青稚……”晟千墨在她从面前走过去,忽然又沉声开了口。
数暖微微顿住了脚步,面无形容地目视前方,没有动,更没有出声。
晟千墨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了声线,缓沉道:“青稚要是醒了,帮我跟她道别一声,我今日要离开北川了。”
数暖抱紧了青稚,下巴尖抵着青稚的额头,不肯让晟千墨瞧见她的面容,自己却咬紧了微微发抖地嘴唇,气息短促,委屈得快要支撑不住。
过了好半晌,数暖才稍稍抑制住自己渐渐紊乱了的气息,目视着前方,轻声说:“凭什么,你又不是青稚的谁。”
说罢,数暖从他面前走过去,上了马车。
从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一眼。
马车很快轱辘轱辘地走了。
晟千墨留在原地,冷风簌簌地吹来,他低垂着眼帘,嘴角牵起一丝低低地笑。
凭什么。
啊。
是。
……
数暖坐在马车上,抱着青稚,蹭着青稚的斗篷帽,紧紧闭了闭眼睛,无声痛哭。
又不是没有一个人过,这四年又不是白白捱过来的,又不是非得要一个晟叔叔才可以活下去……
可是,为什么要出现……
注定是要离开的人,为什么还要出现……
为什么说不记得数暖,又为什么要借着青稚跟她告别,为什么啊。
数暖咬着自己的手背,不想哭出声来,却委屈得要快不能自理。
回到珩府时,数暖已经不哭了,但眼睛红红的,陈伯担心了一整晚,看到她这副模样回来,还以为青稚怎么了,问清楚了才知道青稚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这几日要好好休养吃药。
陈伯担心数暖这孩子有什么事憋着,只是盘问了半天,数暖始终还是说自己没事,陈伯知道这孩子是不想让他担心,却也对她无可奈何,只是劝着她放宽心。
数暖给青稚换了一身干净的袄裙,自己也换了身衣裳,趴在床头的案几上,看着床榻上睡着的青稚小人儿发呆。
只是,这回数暖并没有发呆太久,心头一直怦怦地跳动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又要从心里头溜走了。
悄里悄摸的,就要失去了。
心尖上仿佛被什么扎着,一下紧一下发狠地疼。
数暖猛地站了起来,连斗篷也忘了披,便跑了出去。
陈伯推开门,看到数暖拿着油纸伞很着急地出去了,却是暗松了一口气,知道数暖憋不住心事,若能去解决了,心里头也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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