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槿喝了很多酒,迎面吹着冷夜的风进府,一只手扯弄着勒得他有些难受的衣衫,本想回去沐个浴清醒清醒,不料被人从身后拉住了衣袖,何若槿挺不悦地拧起眉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人。
他眼底染着醉酒的戾气,瞳眸幽沉冰冷,没有一点点的温度。
可林半夏浑然不自知。
“耳坠,丢了。”林半夏很急很不安地拉了拉他衣袖,红着眼睛哽咽道。
那副泪眼凝噎的模样,仿佛是不小心弄丢了什么要命的宝贝,想告诉他,想叫他帮忙。
但喝醉酒的何若槿却没注意看林半夏表情,只是大概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因此,听了她说的话后,皱着眉扯了扯自己有些燥热的衣领,带着醉意随口道:“改日再给你买个新的。”
林半夏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很呆地眨了一下眼睫毛,眼泪沾湿一小簇睫毛,掉落下来。
然后,缓缓地慢慢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开他的衣袖。
何若槿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往他院里走去了。
而林半夏留在原地,呆呆地低着头,啪嗒啪嗒地掉了掉眼泪,冰凉凉的手指,忽然动了动,有些哆嗦发抖着扯了扯系在腰间的香囊,但香囊被她系得太紧了,她手指又颤抖,费劲地扯了好一会才解开了香囊。
她把香囊按在鼻尖,吃力地吸了吸香囊,眼泪无声地落下来,湿了手指。
她缓了好久,才觉得呼吸顺畅了好些,然后,也不敢再哭了,倒不是不想哭,只是强忍着,怕自己一哭,心口子就又要喘不上气来。
林半夏擦干了眼泪,哆哆嗦嗦地提着灯笼,继续去花苑找她的那只耳坠。
也不知是不是心口子又开始隐隐作疼了,总一阵一阵的钝痛,压得她呼吸困难,以至于脑子渐渐有些混沌,有些角落明明已经找过一遍了,回头忘了又再找了一遍。
……
半个时辰后,何若槿醉沉沉地披着睡袍从屏风里出来,原本想躺床上睡下了,但刚躺下须臾,冷不丁脑海里晃过了什么,他紧紧地皱了皱眉,又不怎么高兴地从床上起来,推开了房门,一言不发地往院外走,没在院外找到人,又去了花苑那边。
然后,在幽暗的树影底下,发现了一小簇忽明忽灭的光。
那个人儿蹲在树底下,簌簌发抖地紧紧抱着自己,肩膀抽搭,发出很压抑的呜咽声。
何若槿沉默地盯着那一抹小身影片刻,眯了一下染着醉意的眼眸,走过去。
他在她蹲的面前停住脚步,淡淡地垂目瞅了瞅她,总算动了一下薄唇:“怎么了?”
开口的时候,嗓音仍然带着酒后的低醇,明明是好听极了的,但落入林半夏耳中,却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刃,温和却又无情地把她的心割剜开来四分五裂,那么疼那么疼,却还要努力地拼凑回来。
林半夏把脸埋在看不见的黑暗里,好像要疼死过去了,却觉得这样比面对着他要好受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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