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雪谷变成血谷是什么样子?
就像是一大通殷红的颜料倒在山坡上那样,顺着寒冷的雪壳向下流淌着,本来用工兵锹拍结实的两层雪壕也被渲染的一片鲜红,粘稠的血液顺着支棱下的冰柱一滴一滴的向下流淌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寒风吹过,就算炽热的血也和这坚固的壕冻在了一起。
武器装备与地形占据绝对优势,此时,差不多应有上万部族的壮丁死伤在了这块陡峭的山谷坡道上战损比可以达到惊人的一比大几十,惊天动地的大战已经进行了整整半天时间。
可流淌出来的血还没等凝固,再一次,印第安土着那拍着嘴所发出的独特战号声又一次响彻了寂静的山谷,赶着体型庞大的犍牛或者战马,用拆下来的牛皮帐篷挡着面前,数以万计的部族勇士,一个个男女战士又一次践踏着鲜红的雪谷,舍生忘死的向坡上发起了冲锋。
社会发展的太原始,在北美印第安人的字典中,还没有什么迂回包抄,围困侧击等战术概念,他们只会头铁的一路硬撼到底,在至高天神的信仰下,用血肉之躯一遍又一遍的冲杀着,背后隐隐听到巫师激励的话语,就算面临着枪林弹雨,这些部族战士依旧是士气高昂,精神亢奋到甚至有些扭曲了。
可相比之下,第九兵团已经不是那么乐观了,就算是钢铁包裹下依旧也是血肉之躯,人不是机器,人是会疲劳的,如此大规模激烈的白刃战交锋已经是第三次了,不管是前沿高举着大枪,武士刀的丰臣家武士,还是后头端着沉重燧发枪的那些京师义务兵,自黄海道东山道所招募的高丽雇佣军们,无不是喘着粗气向下眺望着,他们呼出的白烟,亦是在头上凝成了一片雾蒙蒙状。
如果这是一处要塞,哪怕是蛇城那样木头建筑的城镇,凭借第九兵团都可以守得很轻松,密集的火枪与火炮足可以要塞成为爬不上来的印第安人的坟场,可惜不管是时间还是战略上,都不允许准备如此完整的要塞了,眺望着他麾下已经略有些凌乱的阵形,毛行健颇有些担忧的放下了望远镜,情不自禁的向北面张望了过去。
不过此时,整个北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随着下午逐渐卷起来的西北风,大片的雪尘漫卷而起,压根是丝毫踪迹都看不见。
就在毛行健张望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音却是又猛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回来,一阵阵喷涂的火舌中,一直被藏着当做杀手锏的三磅六磅野战炮此时也被推到了雪壕缺口处,气喘吁吁的列兵狠狠地叩响燧发机,一炮膛的铁沙子就像是漫天大网那样炽热的喷了出来,细小的钢铁碎屑根本无法躲避,最前列奔跑着的战牛直接惨叫着倒在地上,拿着牛皮帐篷面包裹身体的部族勇士狼嚎着扔了满是沙眼的帐篷皮,浑身冒血的摔倒在地上拼命打滚着。
可炮火清理出来的空间短时间内又是被人海所填埋,听着激烈的奔跑声,壕沟中的列兵嘶吼着将步枪抬起,直接对着几十度角半空搂了火,几乎与此同时,大步流星窜上的壕沟台的部族勇士们亦是将手中投矛向下狠狠地撇了出去。
几乎同时响起的肉体击破声中,鲜血犹如暂放的鲜花那样,绚烂的飘洒了出来,随着这个前奏曲,残忍的白刃战又是激烈的展了开。
亲眼看着一名武士旗本嚎叫着疲惫的将打出锯齿的武士刀从一个倒在地上吐着鲜血的豁鼻人壮汉脖子里拔出,精疲力竭的武士还没等重新端起刀投入作战,一个几乎和他同样敏捷的身影已经有如美洲狮那样扑了过来,直接将他撞倒在地,锋利的燧石匕首同样狠狠切向了旗本的咽喉。
在那个旗本绝望的嘶吼中,同样一股子热血小溪那样从他脖颈中亦是喷溅了出来,看着这一幕,毛行健很是凝重的握紧了手头攥着发热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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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新大陆的太阳亦是向西沉沦了下去,倾斜的阳光正好刺眼的直射在了背东面西的明军阵地上,照的一片血红的战场又是蒙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血腥的大战,已经整整持续除了一天。
此时也不知道有多少部族勇士流尽了一腔热血,冰冷的倒在了雪坡上,被寒冷的天气冻得僵硬,可他们飞蛾扑火一般的亡命牺牲,也不是没有取得成果,毕竟是人太少,明军挖掘的四道壕沟先后被冲开,打得发红的大炮倾斜的的倒在雪地中,整个阵地都被分割成了一块一块的,进入了最后的白刃战中。
壮实的部族巨汉咆哮着轮起了石斧,凶狠的向下砸去,猝不及防中,那个明军将士只能横着刀挡在面前,咯吱的声音中,精心锻造的制式军用步枪竟然都被打成了个U形的弯管,虎口都震裂了,冰凉的血液顺着手臂不断流淌下。
在那个已经分不清是京师兵还是高丽兵的凄厉的吼叫中,他边上那个三人小队的战友,终于是狠狠将刺刀捅进了巨汉的胸脯中。
已经不用望远镜去观看了,因为厮杀就发生在眼前了,一只脚踩着冰冷的雪壕,左手扶着自己的中军大旗,毛行健拎着刀的右手都在不住的颤抖着,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直面生死厮杀,上一次在蛇城的战斗同样惨烈,可依旧足以震撼自小泡在书堆里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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