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姐弟二人对他人的旁观毫无知觉,澹台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支细长的竹制烟杆,取了烟丝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弟弟道:“小午,你得留下来。”
“为什么?”澹台午不解,“以前我们都是一起行动的啊。”
澹台年:“这次不一样,我只是去探查情况,不会有什么危险,一个人就可以,你跟着反而显眼,还是留下来吧,姐姐最近一直嚷着无聊,你多陪陪她。”
闻言,少年那张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呆滞的脸上出现波动,连语气都急了几分,“那我去,姐姐你留下陪她。”
澹台年笑了,“这次调查可是要和人打交道,你确定自己可以?”
澹台午的表情僵在脸上,纠结片刻后,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语气道:“我可以!”
澹台年被逗乐,呵呵笑起来,“你还是别逞能了,乖乖留下陪姐姐吧,她最疼你了。”
少年扭头,“疼什么,喜欢捉弄我罢了。”
澹台年偏头看着他,笑道:“我怎么觉得你还挺高兴的呀!”
“我、我没有!”澹台午出声反驳,只是底气有些不足,抬头见澹台年揶揄地看着自己,小脸顿时绷不住了,一头扑过去试图遮掩自己的心虚,“我不管,反正我的姐姐只有你一个!”
澹台年早有准备,灵活地避开这一扑,转身笑道:“小午是害羞了吗!”
澹台午恼羞成怒,再次朝她扑过去,“没有没有!”
两人笑着在草地上追逐嬉闹,渐渐跑远,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单看这幅画面的话,谁能想到姐弟俩竟然是让外界闻风丧胆、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呢!
同样有血有肉,有过去的记忆,有理智、有思想、有情感,这一点和人类又有什么不同呢?
可是在时墨过去的认知中,魔是完全邪恶的存在,不能用理性和情感去看待,书上记载了魔在人间作恶的种种事迹,却没有提到他们也有人性化的一面。
在人类和魔互相斗争的漫长岁月中,时墨不相信会没有人发现这点,可在时家古籍里完全没有提到,难道先人们认为魔就必须该消灭,不能求同存异吗?
按照夏卿也的解释,魔诞生于混沌,是天地间的一部分,是考验和磨难,也是人类繁衍和进步的驱动力。时家,拥有着血脉力量和鉴珠这种宝物的通灵古族,怎么会气量狭小到连客观事实都枉顾,完全将魔视为洪水猛兽?
除非,这一改变是由某届时家人造成的,关于魔的客观记载被人为毁去,只留下片面的和事实存在偏差的观点。
时墨想起了那位做出巨大贡献,每年中元祭祀都要祭拜的先祖时不予。
如果时婳和夏卿也真是一个人,以时不予对她过分执着的仇恨,迁怒整个魔族认为魔就是十恶不赦没有必要存在的话,那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只是来到这里后,时墨还没合适的机会和夏卿也提时婳的事。
“卿卿。”他看向夏卿也,“有件事……”
他才开口就被一米二的声音打断了,“大人!这里有人!”
几人赶紧过去,见草地里还真躺着个人,穿着黑色的防爆战斗服,军用战靴、防护头盔,从武装上看应该是专门处理棘手事件的特种精英,草丛中还躺着个圆筒状的物体,散发着硝烟的气味。
姜浚新差点被这东西绊倒,低头一看,眼睛瞬间瞪大,“这是——追击炮!难道我们之前听到的动静,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时墨走到那人面前蹲下,伸手按在他颈部动脉,片刻后摇头,“死了。”
夏冰:“怎么死的!伤口在哪儿?”
时墨也觉得奇怪,这人身上的衣服没有破损,也没有血迹,至少肉眼完全看不到伤口。
他想到什么,将死者的头盔上的护目镜移开,看了一眼,神情就凝肃起来,“是被吓死的。”
掩盖在头盔下的那张脸还很年轻,但已经变成一片灰白,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惊恐。
从装备上看,这人应该是从外面派来调查情况的先锋队员,虽然不知道他们从哪儿进来的,但接受了任务,多半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这样一个训练有素的精英却被吓死了,可见当时的场景一定很可怕。
“他——”季锦里神色难过地说道:“会变成那种怪物吗?”
“不会。”
夏卿也道:“这里是我的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时墨心里一动,“那岂不是说,他的魂还在?”
夏卿也点头,“所以你可以试试招魂,如果没有什么被收走的话,应该还在附近。”
卫承浔道:“我来吧,时掌门休息一下。”
他掏出铃铛,念了个咒语,轻轻摇晃起来。
铃铛左右摇摆,却和之前念清心咒不一样,完全没有发出声音。
姜浚新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问了夏冰后才知道这个铃声只有魂体才能听到。
因为不知道对方名字,卫承洵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回来”,几分钟后,他摇铃的速度突然加急,在一声比一声急的“回来”中,从湖的方向走来个和死者穿着一模一样的人,手里还拿着把枪,动作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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