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璃是匹野马,潇洒不羁,同时她又是个孩子,率真激烈,至少,她在陆东深心里是这样。不羁就注定厌烦约束,率真就注定说话直接。他喜欢她的性子,但同时又希望能降得住她这个性子。在之前,陆东深没接触过她这种女人,大多顺从,在他身边大气不敢出一下的,也有个性的,像是邰梓莘,但家庭出身决定她说话做事需要前后权衡,情绪管理是自小就要学会的事,自然不会像是蒋璃这
般言行激烈。
他愿意给她建造草场徒手摘星,任她高兴任她撒野,可前提是,她的温柔、她的风情只能留给他。
再美再野的玫瑰都是载着刺,而他,想要的是株美艳狂野的无刺玫瑰。他慢慢地摘了她的刺,而她,也要心甘情愿让他摘去她的一身刺。所以他没指望她能瞬间变得柔情似水,但也绝不是这么剑拔弩张。
陆东深皱了眉。
虽没恼没怒,但脸色平静得吓人,眼里无笑时就成了深不可测的海。他开口,“人尽可夫是吗?”
没容蒋璃有所反应他就伸手控住了她的后颈,紧跟着将她压在身下,唇落下。突如其来,她的唇被碾疼,伸手去拦,他腾出手钳住了她的两只手腕。
蒋璃哪会是束手就擒的人?几番使劲却无济于事,挣脱起来就更是激烈。
她越是这样,陆东深的唇齿就越重。
他扯了她衣衫的扣子。
她试到了他的手劲,听到扣子在地板上蹦开的声响。心口一窒,整个人都僵住。
陆东深的脸埋在她的颈窝。
直到她觉得胸口一阵疼这才有了生息,拼力气她不及他,挣脱不开,就只能嘴上回击,“陆东深,你这么做跟你认为的那些男人有什么区别?”
陆东深停了动作,但还压在她身上。他抬脸看她,眼里似阴云又似黑月,刚刚一番撕扯,他稳稳掌控着主动权,衬衫略有凌乱,可气息并不狼狈。让蒋璃明白,强迫这种事其实是他所不屑的。
她盯着他,落在空气里的肩头微凉。
他也注视着她,许久,手指攀上了她的脸,一字一句,“记住,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时,男人都是一个样子。”
蒋璃一失神。
陆东深却也起身了,没再为难她。蒋璃也从沙发上爬起来,拉好衣衫,扣子丧失了半壁江山,她只能以手代劳揪着衣领。
胸口还在火辣辣地疼,呼吸始终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从来都没强迫过我。”
陆东深居高临下,“所以,你就肆无忌惮是吗?夏昼,你还真以为我不会强迫你?”
两人之间迅速建起了一堵墙,看不见摸不着,却是真实存在挡住了彼此。
沉默,成了最大的敌人。
蒋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她认为,这种矛盾的处理远比要她直面血腥还来得艰难。她从沙发上下来,走到玄关将房门打开,“陆东深,我困了。”
陆东深沉默了良久,然后抄起外套就走了。
从他进门到现在,他没冷喝没怒吼,甚至从他平静的神情里都看不出他生气愠恼,哪怕是他离开,房门在关上的瞬间也没发出震天巨响。
可蒋璃就是觉得寒凉。
这种寒凉来源于陆东深。
来源于他刚刚将她压在身下时的撕扯碾占,来源于他的沉默,来源于他堪比往日的平静,让她觉得,其实这般沉冷远比发了火气还要可怕。
蒋璃没回客厅,就坐在玄关处。客厅的灯影拉不了那么长,所以她整个人就罩在暗处,影子被清浅的黑暗给吞了。
在一段恋爱关系里,这样的争吵让蒋璃觉得手足无措和茫然,她气她恼,又像是有种情绪发泄不出来,堵得心口难受,是伤心难过,是悲凉是惶恐,是她陌生的无法收拾的疼痛。
脸颊微凉。
她抬手,发现是眼泪流下来了。
**
夜半尸语声。
至少,这声音不正常。
蒋璃惊醒时窗外是黑魆魆的天,不见半点光,像是星月都落入了一张巨大的口,她也被困在这口中逃脱不掉。
透不过气,又觉得周遭绕着一股子诡异。
于是,她就听到了那个声音。
咿咿呀呀,如绵长的糖丝被拉到遥远的天际。
在唱戏,熟悉的声音,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是谁的声音。
蒋璃摸了床头开关,灯不亮。
没有电,整个屋子像是黑暗的牢笼。
她摸着黑下了床,顺着声音找过去,像是在楼下的客厅。房间的尽头是楼梯,拾阶而下,楼下有莹莹光亮,像是一豆烛火在晃动。
借着这么一小点的亮光,蒋璃看到有两个人影在晃动,身着戏服,女的妖娆男的高挑。那戏袖轻轻一甩时如浪花席卷,女人凄凄切切,“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
女人唱着一转脸。
站在阶梯之上的蒋璃定睛看去蓦地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一软差点滚下楼去。
唱戏的女人竟是自己。
怪不得听这声音极为熟悉,原来她大半夜听到的就是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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