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川收工时助理过来了,小声跟他说,外面有人找。
今天是他的主场戏,已过凌晨,这个时间不可能是有什么人来探班,并且今天剧组也没有探班安排,商川想了想问,什么人。
助理说,也是个传话的,说他们老板一直在等您收工呢。
果真就是个传话的,黑色西装工整得很,但虎口有糨,看样子是个保镖。见了商川十分恭敬,但不让助理跟着,在前方引路,带着商川出了剧组范围,朝着路边停靠的一辆车子过去。
上了车,司机不在车上,保镖也守在了车外。
对面的男人正襟危坐。
本就是郊区,入了夜路灯也不及市区明朗,所以男人脸上罩了大片阴影。
商川借着微弱的光影打量了他,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半天才想起,迟疑,“您是……邰业扬?”
邰业扬微微颔首,“是。”
商川不解地看着他,长盛集团的副总,经常会有些采访报道出来,曾经也在某些场合有过交集,但他和他绝没到促膝长谈的程度。
“您来找我是?”
邰业扬左腿叠着右腿,一手端着红酒杯,一手搭在车座上,姿态十分悠闲,“我来是想卖你个人情,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得住。”
商川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拾阶而上,“洗耳恭听。”
邰业扬抿了口酒,“你不是一直在找左时的下落吗?”
“你知道左时在哪?”商川一下子变得激动,但很快反应过来,警觉地盯着邰业扬,“你怎么会知道左时?”
邰业扬笑得深沉,“我既然想卖你个人情,那有些事有些人总得先打听清楚吧。”
商川虽说觉得奇怪,但既然涉及左时他肯定会焦急,便追问邰业扬。邰业扬轻轻晃了下酒杯,红酒在杯里左右撞了撞,杯壁上挂了酒色,暗红似血。
他说,“也许,你听完我跟你讲的事你就知道左时的下落了,也会再去衡量你要不要继续跟天际合作。”
商川眉心一凝。
**
总部对于配方成分调查一事有了结果时,这一天正是大风。
窗外洋洋洒洒的白絮飞过。
柳絮满天飞的时节来了,也意味着北京的春天即将结束,进入蝉声鸣鸣的酷暑。
蒋璃随着养父母来北京定居那年也是这个季节,柳絮比这还要多,随风而过铺在地上一层又是一层。
她觉得像雪。
那个时候北京也会下雪,一下雪,胡同里就热闹了,总有嬉戏打闹的孩子身影,再不就是堆个很大的雪人,偷着抠点家里的蜂窝煤给雪人点缀俩眼睛。
现如今北京罕少下雪,只靠着柳絮一解相思。
她离京了三年,倒是在沧陵见到了雪。
蒋璃总会看着飞扬的柳絮发呆,然后,就想起沧陵冬祭时的最后一场雪来。
接到电话是上午十点。
赶到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人,正中的位置坐着陆东深。在他左手旁坐着陆起白和杨远,紧挨着杨远的还有一男一女。他右手边空了一个位置,然后是景泞。
没有秘书在场做记录。
蒋璃心里不知怎的就咯噔一下,内部会议。
见她来了,陆东深示意了一下他手旁的空位,“坐吧。”
所有人都在等她,或者,是要她给个交代。
等坐下后,陆起白做了个简单的介绍,“这两位是总部检验部的负责人Denny
和检验师Karen。”
正要介绍蒋璃时,Denny开口说话了,“我知道你,夏昼,或许现在整个陆门都知道你在跟季菲宣战。”
Denny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下巴刮得干净,穿着虽商务,但那双深蓝的瞳仁里有着点不羁,搭在办公桌上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婚戒。哪怕隔着几个人的距离,蒋璃也能闻得到他身上古龙水的气味,老外体味重,大多喜欢用强烈的香水味来遮掩,但是这个Denny不同,他身上的体味尚算清爽,那么还如此喜欢古龙水就意味着本性挺招摇
的。
蒋璃开口,“我不屑于跟谁宣战。”
Denny听了微微扬眉。
陆东深这时开了口,“两位说一下目前的情况吧。”近在他身边,声线就听得格外清晰。陆东深其实中文说的不赖,甚至说已经精通中文,书面语口语都说得很溜,各种典故俚语习俗等等也知道得清楚,但就是偶尔会在腔调上拿不准,毕竟是打小说英文的
主儿。
现在听着他说英文就觉得,他的母语就是英文,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中文说得再溜也不及英文溜。
Denny看了一眼Karen。
Karen先是将化验报告逐一给大家发了一份,坐下后看着蒋璃直截了当,“经过我们的化验,配方里并没有发现你所提到的强心草成分,而且季菲也不承认里面添加了强心草。”
Karen是个口齿伶俐语气犀利的姑娘,面不带笑,挺年轻的但看上去也很保守,职业裙在膝盖,这个长度在国外大多数企业已经很难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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