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郊区折腾到市区已经入夜,车窗外又是星月长河霓虹闪烁。在剧组有了意外发现后,夏昼这车行一路都在沉默,陆东深有时候趁着红灯或拐弯时看她一眼,总会瞧见她
红了眼眶又强压下去,等快到市区时,陆东深拉过她的手,攥了攥,“在想什么?”夏昼目视前方的灯火阑珊处,许久后,“东深,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为了搜集原料走遍险境,有好几次都是九死一生,所以我能深深明白这世上万事万般的好都不如能活
着好。商川有他的私隐,落在他身上就会成为笑谈,就像是当年的张国荣,可我觉得,事情再荒唐也无所谓,只要人还在……”
她哽了声音,止住了话。
陆东深轻叹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是,生存最残酷,但只要不想认输的人都在选择活着。”晚餐选在胡同深处的一家私房菜馆,是景泞一早就预定好的。整个餐馆只接待他们一桌客人,从餐厅经理到主厨都兢兢业业。满桌尽是琳琅满目,夏昼却是吃得心不在焉
,陆东深的手机则是响了又响,同一整一样,有些电话他视而不见,有些电话他起身去接。
不用想也知道是公司的事,事态发展到了晚上,网上已经五花八门什么言论都有了。
亲王府安静,就连周围施工的胡同都停工了。
远远的就能看见警戒线,警戒线外竟也拉着辐条,是商川粉丝们的杰作。府邸外的岔路口摆放了一只火盆,火盆里有燃灰,被风吹得只剩了灰底,洋洋洒洒的纸钱。没警察守着,两人钻过了警戒线。临进门前,夏昼的余光扫到了一张黄纸。是贴在门缝旁的,黄纸上红字斑斑,像是道符。陆东深也瞧见了,眉头一皱,伸手就要去扯,
被夏昼给拦下了,,“这是一道杀鬼咒。”
“你认得?”陆东深多少感到意外,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个恶作剧,随便什么人乱画的,没想到会有来头。夏昼摸了一下符文,然后闻了闻,,“你忘了我在沧陵是巫医了?离不开符咒来做幌子,所以闲暇的时候研究了些。这道符上的符文是用混着朱砂的鸡血画的,从符头、
符窍和符脚一气呵成的架势来看,这张符咒一定是请专业人士来做的。”
陆东深毕竟不在国内长大,听了这话后了句,“简直是荒唐。”
夏昼却冷不丁问了句,“可为什么要用杀鬼咒呢?”陆东深本来就不信这些东西,自然回答不了她的话。夏昼也没指望他能给出答案,喃喃,“如果有人这么坚信咒符一,那这个人想杀哪个鬼?商川?还是亲王府里之前就
流传着的鬼?”
这个问题无解。
夏昼将杀鬼咒心翼翼解下,收好。
一脚迈进亲王府大门时,忽而一阵阴风吹过。盛夏之夜,却有这么一道风,像是从残枯的雕花窗子里钻出来的,又像是无缘无故而起,吹得人骨都发凉发麻。王府上下暗得紧,周遭施工的夜灯全都熄了,整个王府像
是被巨大的阴影罩着,只能凭着月光行走。
戏台是案发现场。
陆东深打开手机的照亮模式,戏台下的地面上还有已经干涸聊血迹,夏昼瞧着那大摊血,就像是谁给了她一刀子似的疼。疼进皮骨,又钻进了心里,撕扯着她的冷静。
“走吧。”陆东深恰当地出声,伸手将她拉走。
戏台之上一切如旧,果真是丝毫打斗痕迹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破损的新痕迹,从地面上划着的坠台姿态来看,的确怎么瞧怎么都觉得商川是意外。
“我不明白,那商川为什么要上戏台?”夏昼不解,“照理他那么关心左时的情况,来王府第一件事就应该马上联系我才对,怎么还能有闲情雅致上戏台?”
陆东深思索半晌,道,“也许,他是被什么人引上了戏台。”被人引上戏台?夏昼冷不丁想起了那个女鬼,但转念一想时间对不上,当时她是被那女鬼一路从戏台引开到了庭院,如果商川也瞧见了那女鬼,不会瞧不见她,她当时看
得清楚,当时戏台上根本没人。
从戏台到后台,夏昼查的仔细。
空气里有浮尘味,是年久失修的气味,呛鼻。
“当时我就是在——”夏昼的话倏然止住,连同脚步。
陆东深警觉。
“东深……”夏昼的声音压得极低,抓紧他的手腕,“有人。”她示意的方向正是后台的休息室,也是那晚她撞鬼的地方,她还记得,那里除了有诡异的行衣,还有不属于现代饶体香。陆东深将她拉到身后,手机的光亮投向休息室
的门口。光线穿过游离在空气中的浮尘,由强转弱,落在门口处就是极淡的光。休息室的门没关,光线打不了那么远所以里面看上去黑漆漆的,像是团了墨似的,又像是怪兽的大
口张着,只待他们一靠近就将其吞噬。陆东深微微眯眼,黑漆漆的屋内和门外的边界,像是有什么东西,他缓步上前,光束就愈发接近。夏昼紧跟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声道,“怎么好像是……一双
脚?”
的确是双脚。
鞋尖露在外面,整个人却匿在屋内的黑暗里,就像是藏在了门边静候着他们,光线只打在了皮鞋的一角上。
陆东深示意她止步,朝前一步步靠近,冷喝,“什么人?”
寂静的环境,这一声让夏昼打了个冷颤。借着光线她看过去,那双脚还在,一动未动。
后背像是蜈蚣爬过,多脚、森凉。
她没待在原地,快步跟上,一把扯住了陆东深的手。陆东深反手牵了她的手,攥了攥,给予她安全福就这样,两人一步步靠近休息室,可那双脚的主人仍旧没离开。
陆东深被动化主动,一个疾步冲前,手机光线照着里面一转,紧跟着整个人僵住。夏昼跟在他身后,照着他打过去的光束抬眼一瞧,倒吸了一口凉气。
休息室门边竖着衣柜,衣柜旁站着一人,似靠非靠着柜子。却紧阖双眼,脸色苍白,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死了。
可无论是睡着了还是死了,怎么能是站着?
然而,让夏昼倒吸凉气的并不是这饶姿态,而是这人!竟是,饶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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