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不错,真真就是秋高气爽了,瓦蓝的天跟水洗过的干净。
陆起白穿好衬衫后,景泞上前给他打领带,昨晚的那身衣服搁置在旁边的换洗筐里。景泞每次给他打领带的时候目光总不会上移,就平视他的领结处,手法虽娴熟,但处处也都透着小心。
这段日子,夜宿她家似乎成了陆起白的习惯,每次来京开会他都会在天际酒店订个房间,晚上就住在她这。所以,这些日子景泞过得心惊胆战,他倒是不常来北京,可每次一来,她的心就总是提在嗓子眼上。陆
起白在外人面前素有谦谦君子之风,可景泞知道他的阴晴不定有多可怕。
又或者说,她很清楚陆门的人有多可怕,哪怕就是看着不易动怒的陆东深,一旦翻起脸,那也是能让人骨子里透着寒的。
陆起白看着窗外透亮的日光,似笑非笑说,“今年陆东深的生日礼物非比寻常,我想,在以后的每一年生日里,说不准他会永远记得今天的艳阳高照。”景
泞打领带的手指一滞。
陆起白将目光拉回来,微微偏头看着她,少许,他抬手捏起她的下巴,“真不是故意让陆东深起疑?”
景泞没跟他对视,目光敛着,“不是。”“
看着我眼睛说话。”
景泞抬眼看着他,重复了一遍,“不是。”
陆起白没收回手,打量着她的神情。
手机响了,是陆起白的。
他松了手,她松了口气。却
见他笑了,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她好不容易松回去的气又提上来了,他瞳仁里的笑令她不明就里却异常惶恐。
陆起白当着她的面接通了手机,同时又按下免提。手
机那头是女孩子的声音,朝气欢快得很,“陆大哥,我的设计作品获奖了!”
景泞一下听出那头的声音,脸瞬间白了,盯着陆起白,不可思议。陆起白眼里堆笑,却始终看着景泞,“不错。”
像是赞许手机那头的人,可又像是满意景泞的反应。
“陆大哥,我在选领奖穿的礼裙呢,你说我穿白色的还是黑色的?”陆
起白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景泞愈发白腻的脸,对着手机那头的嗓音却温柔得很,“白色吧,小女孩穿白色的朝气。”
“可是黑色的会显瘦一些吧?”那头有了一丝撒娇气。陆
起白轻柔道,“傻丫头,你又不胖。”“
那我就听陆大哥的话。”那头雀跃。
陆起白收了手机后,收敛了刚刚的柔情假象,嘴角虽有笑,可眼里的冷就如瓦上寒霜,不疾不徐地跟景泞说,“你说你妹妹现在有没有暗恋她眼里的未来姐夫?”
景泞一压再压的情绪终于爆发了,毕竟妹妹是她最后的一道底线,从这轻车熟路的通话方式来看,之前她妹妹就没少跟陆起白联系。她
在恐惧。也
很清楚自己在恐惧什么。“
陆起白你混蛋!我警告过你不要骚扰我妹妹!”景泞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一刀子戳他心窝上。
她歇斯底里,如同个疯子推打他。
陆起白没容她的放肆,一手将她两只手腕攥住板在身后,一手控住她的后颈,一用力,她不得不仰起头与他对视。他
眼里全然都是阴戾了,哪还寻得刚刚的一丝温柔?
“你说你不是故意引起陆东深的怀疑,我会信?”他压低了脸,气息冰得似锥,直直往她眼里钻、心里扎。“那种蠢事能是你景泞做出来的?”景
泞只觉得后脖子跟断了似的疼,他的手劲很大,每次他走后她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他如数的阴狠都发泄在她身上。有时候睡到半夜从梦里惊醒,看着身边的他,她都有冲动弄死他。可
是,她始终没这勇气。
没有杀人的勇气,因为她还有妹妹,还有她始终觉得会熬到的好日子,生活不允许她动这个念头,她任性不得。然
而此时此刻她就在想,应该要有勇气的,杀了他,她也解脱了。
解脱了她对生活的绝望,解脱了她对他的恨,解脱了她今天才发现的嫉妒,他对她妹妹那点温柔的嫉妒。
“我当时没想到饶尊会在亲王府,只想着如果能拖延时间,这件事就会被外界知道,到时候会打个陆东深措手不及。”她艰难呼吸,与他对视,“毕竟因为商川跳楼一事市里领导对天际就很有看法,能继续接手亲王府项目是因为饶尊从中转圜,如果再出事,天际就会彻底失去开发的机会。”
陆起白将她按在衣柜的柜门上,咬牙,“我让你这么做了吗?”
“我只想速战速决。”景泞回话,“我不想再受你牵制,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过了!陆起白,你是想把我逼死吗?倒不如一刀杀了我得了!”
陆起白死死盯着她,似乎在揣摩她这番话的真假,紧跟着手劲又使了使,疼得景泞皱紧了眉头。“
不想看着你妹妹受伤的话你就给我安分心思。”陆起白的鼻尖几乎凑近她的,字字威胁,“再敢擅自做主,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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