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众人住进了滕王旁边的一家旅社。
店堂之上悬挂着明代进士陈冠《滕王送张宪使之云南》的名句“清秋霁晓豫章城,滕留欢送客情”匾额,道出了滕王是当年豫章城中一处迎来送往的理想之所,宴客饯别,迎宾洗尘,主效阎公,客慕王郎。
皓月当空,清凉一片,赣江如带,往事如烟。
吴老爷子兴致颇好,接连去了两次厕所,睡意全无,索性站在了阳台上,在月光下眺望那座已经颓败的1300多年前的江南名楼滕王。
滕王始建于唐永徽四年(公元653年),为唐高祖李渊之子李元婴任洪州都督时所创建,尔后历经宋、元、明、清几个封建王朝,迭经兴废,直到民国十五年(公元1926年)终毁于兵燹。
“想当年,赫赫有名的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滕王如今竟只剩下些残垣断壁,真是令本提督扫兴。”老爷子忿忿道。
“老爷子,您老人家今晚如此贬损冯生的女友刘小姐,是不是有些过于唐突了?”卢太官埋怨道。
“唐突佳人?非也,此女绝非善良之辈,其眉松散早已破瓜,双目汪水,春风鼓荡,风浪乱显,额头尖狭,飞贪即贱,俗话说‘颧骨高,杀夫不用刀’,虽是尤物,却是会害了你那位朋友的。”老爷子振振有词道。
卢太官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老祖宗,我看刘小姐倒是温文尔雅,落落大方呢。”
“太官,难道你怀疑本提督的眼力不成?老夫一生阅女无数,甚至连军机大臣穆彰阿和兵部侍郎曾国藩都来向老夫请教呢。”老爷子勃然怒道。
卢太官无奈的摇摇头,退回房间里,跟这个老祖宗是分辩不出道理的。
“嘘……”老爷子突然安静了下来,悄悄说道:“你不信?好吧,本提督就让你见识一下,现在这贱女人已经在叩你朋友的房门了。”
“你又如何得知?”卢太官摇摇头,似有不信。
住店时,总共开了四个房间,卢太官怕老爷子会生事,所以便主动与其共住一间房,保镖单独一间,冯生和刘佳分别各要了一间,沿着走廊相邻。
“老夫已是飞僵,岂有不知?”老爷子咧开了嘴巴,露出一口黄牙。
“太官,你随本提督去瞧个究竟。”老爷子阴险的一笑。
“这样不好吧,偷窥青年男女之事,让人发现岂非为老不尊?你我颜面何存?”卢太官犹豫着说道。
老爷子正色道:“老夫这是现场传授‘相女学’,以后你便不会上当受骗,唉,吴家子弟怎么竟是些迂腐之辈?”
“好好,老祖宗,我们千万别被发现了,朋友面上会很尴尬的。”卢太官无奈的说道。
“若是能被人觉察,那还算是什么‘飞僵’?”老爷子嗤之以鼻道。
江南的老房子是砖木结构的,二楼走廊里是木地板,吱吱嘎嘎很易发出声响。
“伏在本提督的身上。”老爷子吩咐道。
卢太官依言爬在了老祖宗的后背上,中山装的内里是厚厚的绿毛,软绵绵很是受用,只是鼻子中感觉到有股淡淡的腥气。
老爷子背着卢太官来到了阳台上,“嗖”的一声窜上了屋顶,尽管布瓦已经破旧不堪,但老爷子走在上面却是悄无声息,月色迷离,四下里万籁俱寂。
老爷子轻声道:“抓住。”然后脚黏在了屋檐上,身子慢慢的倒挂了下去,此间屋子正是冯生的房间。
窗户是面向赣江和茫茫田野的,没有挂窗帘,一抹清凉的月光斜斜的照进了房间内,视物清晰可辨,冯生正走向了房门。
门开了,刘佳面红耳赤的站在了外面。
“我……有点害怕……”姑娘羞涩的低语道。
冯生虽说已届而立之年,但却从未与异性同处一室过,更何况是漂亮的女子,他心中禁不住的打起鼓来,一时间支支吾吾的手足无措起来。
“你不想让我进屋么?”刘佳幽幽道,语气哀怨之极,令人顿生怜悯。
冯生心中一热,后退两步说道:“那……请进来吧。”
刘佳转身关上门,仿佛不经意般的顺手划上了门插销。
冯生毕竟是名老公安干部,多年来养成的良好道德觉悟促使他还是伸出手来欲去开灯,不料刘佳身子靠在墙上,挡住了开关。
刘佳晃了晃脑袋,两根辫子散落开来,她夸张的甩了甩头发,一股清新的香皂味儿隐约向冯生袭来,沁人肺腑,冯生忍不住深吸了两口。
“是留兰香型的,好闻么?”刘佳姿势优雅自然的捋了一下乌黑的发丝。
“好闻。”冯生机械的答道,自己洗头从来都是使用廉价的肥皂,既便宜又下头油,只是味道差了许多。
“注意看,勾引男人第一步‘挠首弄姿’。”窗户外面,老爷子悄声告诫说道。
月光下,刘佳俊俏的面庞距冯生近在咫尺,吐气如兰,只见她伸出了舌头,下意识的舔着嘴唇,先舔下唇,然后是上唇……
老爷子尖细的的声音径直传入卢太官的耳鼓内:“第二步,‘引舌出洞’,可是火候稍欠不足,应以舌尖而非大片的舌头,会适得其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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