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帝后大婚。
整条皇城大街都系上了红绸,就连门口的树上都系上了红布条,微风一吹,一片红,看着就喜庆。
不到丑时,苏令晚便被青鸾叫了起来。
“姑娘,起了,宫里的梳头嬷嬷来了。”
苏令晚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灯火通明的院子,迷瞪地问了一句:“你和青鸾一直没睡吗?”
“奴婢眯了一小会儿,也睡不踏实,就怕误了时辰。”
她拿过衣服给苏令晚披上,青鸾也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几个丫鬟,丫鬟手里抬着浴桶进了净室。
青柚扶着苏令晚走进去,青鸾往里面加了花瓣和牛乳。
青柚替苏令晚脱了衣服,扶着她进了浴桶。
苏令晚没睡醒,她趴在桶沿上眯着眼睛,任由青鸾和青柚替她搓揉着身子。
从头到脚洗完出来,她趴在床上,青鸾替她擦着体乳。
她回来这段时间,自己这身皮肉被养得愈发娇嫩,每天都是这一套流程,苏令晚感觉自己都腌出了香味。
抹完体乳,青柚替她穿上里衣。
有宫里的女官进来,她先跟苏令晚行过礼,随后道:“娘娘,由奴婢替您穿嫁衣。”
皇后的嫁衣不是普通的嫁衣,很繁复华丽,青鸾和青柚穿不了,只能由宫里负责的女官来。
苏令晚站起身,任由对方一件件替她穿上。
穿到最后那件凤袍的时候,她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好重。”
女官笑了笑:“娘娘暂且忍忍,还有凤冠呢。”
苏令晚突然觉得成亲好累。
穿好凤袍,还有凤冠。
宫里的梳头嬷嬷手巧,力道不轻不重,既没扯疼苏令晚,梳的凤髻也十分紧实。
梳好发髻,戴上凤冠。
苏令晚感觉自己身有千斤重。
她透过垂下来的流苏看向一旁的青鸾和青柚,可怜巴巴的。
青柚笑道:“姑娘今日可真好看。”
她用手摸了摸苏令晚的小脸:“姑娘的小脸可真白。”
一旁女官严肃地出了声:“青柚姑娘该改口叫娘娘了。”
青柚偷偷地朝苏令晚吐了吐舌头。
苏令晚忍不住笑了:“随她吧,她习惯了。”
“娘娘不可,宫有宫规,不能因为一个习惯坏了规矩。”
苏令晚突然不说话了。
梳妆完毕,乔南湘和大嫂二嫂过来了,看着穿着凤袍的苏令晚,乔南湘突然红了眼眶。
她坐在苏令晚面前,拉着她的手,想说什么,却泣不成声。
其实该说的话这几日早就说完了。
不过就是不舍。
千万个不舍,却汇不成一句话。
大嫂苗氏温和地开了口:“今日是小妹大喜的日子,凤撵一会儿就来了,母亲擦干眼泪,陪小妹说会话。”
二嫂柳氏也道:“是啊,母亲说好不哭的,怎地又哭了?”
乔南湘忙用帕子擦净了泪,手紧紧地握着苏令晚的小手,欲言又止,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幺幺,你要好好的。”
苏令晚眼眶泛红,晶莹的泪在眼眶打转。
但她不敢落下来。
刚上了妆,怕化了妆。
深吸一口气,吸了吸鼻子,她对上乔南湘不舍的眼神:“母亲,女儿一定会好好的,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嗯好。”
乔南湘看着她的姑娘:“娘都没好好疼你几年……”
正说着话,罗默默端着汤圆走进来:“王妃,凤撵快来了,喂娘娘吃口汤圆,日后娘娘和皇上的日子定团团圆圆幸福美满。”
一听凤撵快来了,乔南湘也顾不得伤感了。
端着小碗,用勺子舀了一个汤圆小心地递到苏令晚的嘴边。
苏令晚也饿了。
从半夜起来到现在,这都好几个时辰了,她一口水没喝。
看见汤圆恨不能一口吞下去。
但到底是这么多人看着,她将汤圆吃进去,然后慢慢地一点点咽了下去。
吃了汤圆,乔南湘担心她噎着,又让青柚给她喝了口热茶。
说一口就一口。
半口不让多喝的。
苏令晚:“.……”
这是成亲吗?
这是活受罪吧?
喂了口汤圆,乔南湘就被人叫走了,大嫂和二嫂都跟着走了,今日府上也有宴请,来往的客人太多,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她们前脚刚走,乔流夏就来了。
她偷偷地走到苏令晚跟前,将藏在帕子里一块点心拿出来,迅速地往苏令晚嘴里塞,却被一旁女官逮了正着。
“娘娘,一会儿还要祭天地,等祭过天地,奴婢自会吩咐宫人给您做吃的,您先且忍忍。”
苏令晚看着到嘴的点心飞了,欲哭无泪。
她真的好饿。
前院突然传来鞭炮声,喜乐声传来,紧接着有丫鬟跑进来,兴高采烈。
“娘娘,皇上亲自来迎您啦。”
苏令晚一听,很意外。
历朝历代也不曾有过皇上亲自出宫迎皇后的说法。
霍延正倒是开了先例。
前院,正在招呼宾客的赵京听说霍延正亲自来了,一愣过后,这脸上的笑是憋也憋住了,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他这岳丈的面子,今儿算是赚足了。
他忙领着长子和次子一起迎出去,半路遇上大步而来的新郎官。
今日的霍延正没穿皇袍,但吉服也是明黄色的,头戴皇冠,身形挺拔袖长,满身的尊贵。
院子里所有宾客齐齐跪地:“贺喜皇上新婚大吉。”
霍延正大步走到赵京面前,亲自伸手扶起他:“岳丈请起。”
待赵京站起来后,他对他道:“今日无君臣,只有岳婿。”
他说着朝赵京拱手一礼:“岳丈在上,小婿有礼。”
赵京心里激动得呀,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皇上折煞臣了,快请起。”
霍延正顺势站起来,这时一旁礼官道:“时辰不早,皇上您该去接娘娘了。”
根本不用带路,霍延正轻车熟路地进了相思园。
他身后乌泱泱跟了一群人。
院子里的仆从丫鬟跪了一地,他大步走过,停在屋门口。
女官站在门口,见他过来,立马挑起帘子。
霍延正抬脚入内。
内室中,苏令晚一身凤冠凤袍坐在床边,她手执喜扇,遮住面颊,见有人靠近,忍不住轻轻抬眼,透过喜扇轻薄的纱看过去。
只见一身明黄喜服的霍延正就站在她面前,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苏令晚收回视线,耳垂慢慢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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