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云儿一直以为,就算决定要离开,但温家这边千头万绪,舍利塔都盖到一半,也不可能说走就走,没想到,温去病只让她收收东西,自己却连包袱也不拎,完全一副立刻就能走的样子。
“……我们做这行的,本来就随时都可能家破人亡,我自己都不知道让多少人因为收拾东西慢了,来不及跑路而全家死光光,哪可能自己也重蹈覆辙?”
温去病哂道:“芥子环很好用的,大小家当都放里头,随身带着,想跑路都不用收拾。”
龙云儿忍不住道:“全身家当都放芥子环里随身带,跑路当然是方便,可万一搞丢,岂不是损失惨重?”
话出口,自己也觉得好笑,如果是真正的大高手,芥子环这等随身之物,哪可能会搞丢?就连失窃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这话未免问得蠢了。
然而,温去病却像想起了什么,脸上微微一红,道:“那些是无奈的损失,可以不计。”
……看来,这种不名誉的惨事,还真的发生过,就不晓得那一次造成了多少的损伤?
龙云儿记下了这件事,心里则好奇另一点,就是随身之物可以不用收,但偌大的温家,难道说都不用说一声便走?
“……我与在叔、玺鸿他们早就约定过。”
温去病在房中墙上拍了一掌,留下一个掌印,“当看到这个掌印的时候,就启动应急模式,他们会尽力掩蔽我的形藏,直到藏不住为止,于此同时,做好撤退的准备,只要有什么感觉不对,就立即撤往预定地点。”
虽然没明说,龙云儿也听得出来,所谓的预定地点,就是海外,那是帝国势力所不及之处,无论温在乎、温玺鸿都有随船出海过的经验,躲去海外,就算没有其他势力庇护,单纯隐姓埋名想躲,也很难被找出来。
“本来,应该是我前脚走,后脚就让他们消失,就地不见的,但现在舍利塔盖起来了,还搭上了金刚寺,不用那么急着跑,就姑且让他们自己判断状况吧,再说,嘿,金刚寺也不是吃素的……靠!我忘了,他们真是吃素的!”
龙云儿道:“温家哥哥早有准备,那我就不多言什么了,可是小书妹妹,还在等我们的消息,我们就这么走,都不通知她吗?”
温去病道:“我晓得,妳一直希望我与她维持好关系,藉此连结封刀盟,但在我而言,封刀盟可以结交,可以相互利用,却不可以信任,尤其是坐在最顶上的那一个。”
龙云儿道:“是司徒刀尊?哥哥觉得信不过他?”
温去病的笑容,骤添苦意,“我曾经相信过他,曾经以为他值得信任,但最终他教会我……我是个白痴!而人最终只有自己能信。”
龙云儿为之默然,碎星团覆灭时,帝国百姓惊慌错愕,很多碎星团的支持者无力相助,都期望司徒刀尊出面,九级天阶的他,不但有足够的力量镇压一切,本身更是公义的代表,如此兔死狗烹,不公不义之事,他断不会坐视。
当时,也有传闻,司徒无视已经离开封刀盟,赶往帝都,要替碎星团出头,但传闻始终只是传闻,一直到最后,司徒无视也没有出来,这让那些碎星团的支持者也开始存疑。
以司徒刀尊与碎星团的情谊、以司徒刀尊的侠义,如果碎星团真有冤屈,司徒刀尊绝无可能坐视,他自始至终没有露面,会否……有问题的是碎星团?是碎星团真的藏汙纳垢,伤天害理,司徒刀尊这才坐视其覆灭,连带残存者被追杀,他也不管不问?
碎星团在战时的所作所为,争议颇多,司徒无视的沉默,让原本支持碎星团的人们都开始动摇,转趋沉默,龙云儿记得,连当时的自己都为此着急:刀尊您为何不出来?您不出来,他们就没救了啊!
等到最后,仍不见司徒无视出来,自己当时的失望之情,到如今还记忆犹新,自己的感觉都那么深刻,更别说身为当事人的温家哥哥了,他能够克制住心中怨与恨,只是把司徒无视列成拒绝往来户,没有向他复仇,也没把这份怒恨牵连到司徒小书身上,已经是近乎圣人的表现了……
当着温家哥哥的面,自己甚至不敢说“或许刀尊阁下有什么苦衷?”,这话若出口,后果不堪设想,因为要讲苦衷,难道在这件事里头,有谁比眼前这男人吞了更多苦?有更多的苦衷?他体谅别人的苦衷,谁来过问他的苦?
“那……能不能把小书妹妹分开看待,封刀盟是封刀盟,小书是小书呢?”龙云儿轻声道:“小书一直很努力想赢得我们的好感,非常热心,我觉得,这是一份难得的用心,不用刻意往上头浇冷水。”
温去病看了龙云儿一眼,一副“妳真麻烦”的眼神,停了几秒,这才道:“好啦好啦,我留张地图给她,只要她脑子没病,就能跟着找来。”
……都要跑路了,你还有时间画地图?不是行迹要保密吗?你不带人上路,留地图给人,这听起来好像不靠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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