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
凌清对着桌上的糕点,风卷残云。
坐在床榻上的小乞丐,拘谨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粥,却被凌清的吃相惊得,都忘了吞咽。
梧桐站在一旁,亮晶晶的眼睛一直在凌清身上。
“梧桐,要是让兰心知道你的厨艺不在她之下,恐怕你得日日应付她的挑战了。”凌清将最后一块奶糕塞进嘴后,才发现,小乞丐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凌清笑问道。
小乞丐回过神,吞咽了嘴里的食物,接着将碗送到嘴边,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完。他把碗还给了梧桐,抬手擦了嘴,才糯糯回应:“星河。”
“好听的名字。”
被凌清一赞,星河凹陷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好像还轻轻的‘嗯’了一声。
凌清耳朵灵着呢!
只觉得这小孩可爱极了。
“你多大啦?”
“十二。”
凌清讶异,十二岁看上去竟像个八九岁的孩子?!
“家里可有人?”
星河摇头:“我是孤儿。”
凌清蹙眉,可以想象得到,这孩子过得有多不容易。
“那你愿意跟我说说,昨天发生的事情吗?”凌清没有直接陈述出来,但星河听明白了。
星河点点头,低声道:“我只是走了一次大街,就被抓到了,然后被打了一顿,接着就遇到大姑娘了。”
本来他以为见到的大姑娘,是自己做的白日梦。今日醒来,问了梧桐好多遍了,才确定,这是真的。
而且让他更惊讶的是,温柔的大姑娘吃起东西来,居然那么‘凶悍’,星河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凌清看在眼里,却是另一番心思。
走在大街上要被抓了来打?
她想起在中心街,看到几道在街道角落旁的小巷口匆匆掠过的身影,像是逃难的窜地飞快。这是连走街角都怕被抓的意思吗?
“你可记得那些打你的人是谁?”
星河摇头:“城里来了很多外面的人,我们做乞丐的都被命令不许出现在大街上,或者人多的地方。只要一走错,都会有看我们不顺眼的人,他们不会多说什么,直接上来给我们一顿打。”
他停停顿顿的说完了一段,小心翼翼的抿了抿干裂的双唇。
凌清见状,倒了杯茶送到星河面前:“先喝了再说,我不急。”
星河看了一眼梧桐,得到她点头的认同,再望向凌清,好一会才颤颤巍巍的伸出瘦骨嶙峋的小手,接过杯子,又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
“壶里还有很多茶水哦!”凌清晃了晃手里的水壶。
星河睁着那双大眼睛眨了眨,不假思索的又是昂起小脑袋,一口气喝完,接着第二杯、第三杯,直到水壶快见底了,他才悻悻的笑了笑,将茶杯还给凌清。
梧桐上前接过凌清手里的水壶和杯子,放好后便退出了屋子。
凌清在床榻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星河,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知道我是大姑娘?”
“因为大姑娘相信我是独城的城民呀!”星河眼眸闪闪:“我本来生在独城,后来跟随娘亲去梁国省亲,半路娘亲病逝了,我就流浪在外面了”
“好不容易走了回来,守城兵却不信我是城民,就算我有铜令牌都不行。因为我一身脏兮兮,像个乞丐,他们就不信。恰巧大姑娘和大公子出城回来,看了我的铜令牌,就相信我了。”
凌清的印象里,感觉、似乎、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只是记得不清,应该是多年前的事了。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城西的贫民窟里。”
贫民窟?!
凌清想不到,独城里居然还有贫民窟的存在,那像星河这样的人还会少吗?
等等!
星河本就是独城的人,那住在贫民窟的不都是.....
“星河,住在贫民窟的都是城民,是吗?”
“大家都是。”
得到确定的答案,凌清的心不由自主的揪紧起来,独城的天,到底变的有多严重?
“对了,星河,你知道古大夫吗?”凌清问。
星河点头:“知道,古大夫经常来贫民窟给我们免费看病。”
嗯,古大夫还是原来那个古大夫。
“那你知道,古大夫开的悬济堂扩张的事情吗?”
“知道,辛爷爷当时还问过古大夫,古大夫说与他无关,都是他儿子古平哲在自作主张。”星河说完还不忘介绍道:“辛爷爷是我们贫民窟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就是窟长。”
凌清追问:“那他们还说了什么?”
“这个得问辛爷爷,他老人家和古大夫关在屋里吃茶了好久,我和小伙伴想要偷听都听不到。”
凌清笑了:“原来星河那么调皮啊!还想偷听长辈讲话,这可是不对的哦!”
星河又一次脸红:“我,我知道这不对。我告诉大姑娘的那些,都是古大夫在外边说的,在屋里说的我没听到。半句都没有。”
凌清看着说话不再紧张的星河,神色间困乏之余还有些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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