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梦心里在感慨:真是个好去处。
离樊心里在赞叹:真平。大巧天工。
钟离进心里在抱怨:才离了雾气没多久,又来这些重云,就不能来点其它的什么吗。
范泗心里在嘀咕:好冷。都站在这里干嘛,赶快过去吧。
敖诘心里在提醒自己:看这情形,果然有事要发生。
且奉心里在琢磨:这里与四周山峦一般高,怎么还会有泉水涌出。
这是一个巨大的平台,比之前大家见过的迎台还要大许多。昭梦他们费了好一会儿神才在这里分辨出东西南北。
现在,众人所站的地方是南面,除了身后的石阶坡道,和刚才所见的壁画,并无其它东西。对面的北边也是十分空旷,只是在边上有几截半身高的斑竹,不多的枝叶在寒风中翻动着。西面有一处石亭,跟迎台的石亭很相似,隐约能看见亭子南北两面围着石屏,东面敞着,至于西面的情况,因为被挡住了尚不得而知。
最醒目的是平台东边的情形。东边有五根青铜柱,都有合抱粗,高三丈有余,隐约能看出上面浮铸着许多图案。五根青铜柱一字排开,立在一道石梁上,相互间隔一丈许。让敖诘感到有事要发生的就是这些青铜柱。五根青铜柱的底部,都有一眼泉水流出,汇在石梁四周的一道矩环形浅池中,复又沿着沟渠从崖缺处流下山去。让且奉感到疑惑的便是这处泉水,只是不知这点泉水能在山崖上流多远。
昭梦率先朝这些青铜柱走了过去,想好好看看上面的图案。其他五个人随即跟了过去。楚国富有金铜,但如此粗大的青铜柱,便是在国都的王宫乃至宗庙中也不曾有一根。昭梦他们一行人谁不想好好看看呢。
众人走近之后,自下而上,将柱上图案细细观瞻了一番。只见两边的四根柱子上所铸的图案纷纭细密,包罗万象,上至日月星辰,下与百草众生,涵盖人伦器物,旁及典章仪节,凡世间所有,无不纷然在列。更有许多图案超过众人见闻之外,越出众人理解之能,令昭梦一行辨识不来。
一番观瞻下来,众人早已心中肃然,唏嘘不已,更对中间这根柱子感到莫名其妙。只见中间这根柱子上竟什么图案都没有。昭梦心有不甘,便绕着浅池,想走到另一面去看看。众人自然是不约而同,跟着绕了过去。然而,不出所料,从另一面看去,还是一样。两边的四根柱子满是图案,中间这根柱子什么图案都没有。
昭梦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想着:不管是王族传说,还是日间所见,都证明这里是一个遍布秘密的地方。这根青铜柱必然有其神奇之处,只可惜无缘得知。
昭梦正不甘心地上下打量着中间这根柱子,忽然注意到对面远处。定睛看去,昭梦发觉对面石亭中好像有人。昭梦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离樊他们的低声议论。离樊他们五个人顺着昭梦的眼神看去,这才注意到了对面的情形。
于是,昭梦领着大家朝西面的石亭走去。一行人的身形步伐甚是恭敬。经历了连日来的曲折,见识了此间的奇诡与景致,又瞻仰了这几根青铜柱上的图案后,众人仿佛被刚刚洗心革面一般,已经让恭敬成了自己的一种不自觉的本能。
走至近处,众人方才看清,这石亭三面都围着挡风的石屏,唯独敞着东面,正好面对着那些青铜柱。石亭中,有两个人,一个鹤发云髯的老者,一个面容朗净的孩童。两人坐在铺着兽皮的木榻上,面带微笑,正看着刚走过来的这一行人。两人中间放着一张方形石几,上面刻镂纵横,想必是一具棋枰。石几上并无棋子,但却有一只小龟趴在石几一侧,正伸着头,愣愣地盯着昭梦他们。石亭四角还立着四尊石器,不知做何用处。此外,还有一张空着的几案,上面放着十来个饮具。铺着兽皮的木榻围在空几案四周。
依次看着老者、孩童、小龟,昭梦愣了好一会儿神,这才行了礼。其他人自然也跟着行了礼。
昭梦心中有所疑惑,谨慎地开口说道:“敢问——”
昭梦才一开口,鹤发云髯的老者便笑道:“巫母是对此间问事人的称呼,成俗既久,无由更动。巫母历来是别性相传。来客不必疑惑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听了这话,昭梦稍微轻松了些。其他五个人此时终于真正松了一口气。他们只知道,此行是随大将军一同寻找巫山之心,求见巫母,替楚王问询要事的。如今,巫母就在大将军的眼前,他们的职责已经完成。至于大将军求见巫母所为何事,那就是昭梦和楚王的事了,与昭梦身边的钟离进等人无关了。
那个孩童开口说道:“‘心镜’已经把送你们进山的事跟我们说了。只是不知道领队是怎么搞的,居然让你们在这个时候上了阁台来。正是扰了我们下棋。”
六人当即囧住了,听这个孩童的口气,好像他们六个人当真是犯了什么大错一样。不过,六人心里都明白了一件事,在龙潭之畔,那只送来石门钥匙的小龟,那只范泗一直随身携带的小龟,就是此刻趴在棋枰上的那只龟——心镜。昭梦见此处寒冷,这小小孩童却如坐春风之中,心里感觉他必是非常之人,当即又对他做礼致歉。
老者笑道:“这是此间的贵客,你们就叫他‘暗’吧。”
巫母让六人在茶几边坐下歇息。
昭梦坐好后,说道:“在下昭梦,受楚王所托,前来求见巫母,有要事请教。事关我楚国运数,还望巫母指点。”
巫母说道:“将军稍坐。我与贵客这局棋才落数子,便被你们搅扰了。且待我们弈罢这局,再行叙谈。”
昭梦于是噤声,坐在一旁等待。
钟离进悄声向旁边众人问道:“我看那棋枰上并无一子,只有这只小龟,何谈弈棋?”
且奉悄声说道:“盲弈。”
离樊又悄声问道:“这两人下盲棋,又不置子,输了不认账,怎么办?”
敖诘出声了,语带一丝不屑,说道:“只有你才会干出输了不认账的事情。再说,有这只叫心镜的龟在这里呢。你们没听那孩童刚才说的话吗?这只龟想必十分灵异。”
众人纷纷点头。范泗则只顾盯着那只龟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昭梦止住了他们的低语,以免大家打扰到巫母和贵客弈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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