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的一家朝着乌鲁鲁巨岩出发的时候,恰逢日出,朝阳的曙光给这块近三百五十米高的巨大单体岩石披上了浅红色的靓丽外衣。
蓼远远地望着乌鲁鲁巨岩,说道:“真美啊!我好多次想爬上这块陡峭的巨岩,可惜妈妈都说我还太小,攀岩不安全,不让我攀爬。爸爸,这次能让我攀爬乌鲁鲁吗?这次可是我的毕业旅行啊。”
蓼的爸爸和蓼的妈妈对视了一眼,说道:“好吧。你可以攀爬乌鲁鲁巨岩。”
蓼欢呼道:“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这时,区岚说道:“蓼,听舅舅说。你的想法要落空了。”
蓼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区岚问道:“你知道,乌鲁鲁巨岩在澳大利亚的原住民族阿南古人的眼里是什么地位吗?”
蓼问道:“是什么地位?”
区岚说道:“在阿南古人的眼中,正是他们的祖先缔造了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与眼前的这块不朽的巨石,而他们就是负责维护这片土地的后继者。再加上乌鲁鲁巨岩刚好位于澳大利亚大陆的中心,阿南古人便认为这块巨石是澳洲的灵魂与心脏,是一块不容侵犯的圣石。除了举行成年仪式或祭祀活动,阿南古人不希望人们随意攀登乌鲁鲁。
1985年10月26日,乌鲁鲁-卡塔丘塔被正式交还给它原来的拥有者阿南古人。从那以后,阿南古人一直都在为阻止游客攀爬乌鲁鲁巨岩而努力。终于,他们于近年取得了成功。
蓼,你可以看看这块游客指南牌上的阿南古人寄语。”
蓼看着那块游客指南牌,念道:“‘进入阿南古领地的客人,我们希望你能尊重我们的法律和文化传统。这是我们的家园。请不要去攀爬乌鲁鲁’。”
蓼的爸爸有点遗憾地对蓼的妈妈说道:“看来,蓼的愿望真的要落空了。”
蓼的妈妈也面带遗憾地没有做声,遗憾于他们以前的谨小慎微让蓼失去了攀爬乌鲁鲁的机会。
蓼沮丧地说道:“那么,舅舅,你为我的毕业旅行安排了什么新奇的节目?”
区岚回答道:“当然有。那就是乘坐直升飞机观赏乌鲁鲁巨岩!”
蓼的兴趣一下子被提起来了。不光是蓼,连蓼的爸爸妈妈都没有乘坐直升飞机观赏过乌鲁鲁巨岩。以前几次来乌鲁鲁-卡塔丘塔国家公园,他们因为要照顾蓼,从未选择过这么有刺激感的游览方式。
蓼欢呼道:“太好了!舅舅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蓼的一家乘坐区岚租下的直升飞机,从空中饱览了乌鲁鲁巨岩的壮观与美丽。阳光下,耀目的红土沙漠上,乌鲁鲁巨岩犹如一颗坚硬而又充满活力的大地之心一般,述说着这片大陆的古老、宁静、生机与永恒。
接下来的旅行安排是乘坐平衡车环绕乌鲁鲁巨岩的基部一圈,顺便观赏沙漠中罕见的清幽水潭、葱郁的木麻黄树林和洞穴浅处的精美岩石艺术,感受这片土地特有的生命气息。然后是乘骆驼远足,从乌鲁鲁巨岩前往卡塔丘塔石阵。在游览了瓦帕峡谷之后,蓼的一家乘坐着区岚预定好的两辆哈雷摩托,伴着引擎的轰鸣声,高速行驶在国家公园内的平坦道路上,赶回乌鲁鲁巨岩欣赏它的日落时分的美景。
这一天,为了抵御沙漠里的干燥和阳光,蓼的一家人用掉了大量的矿泉水和防晒霜。
日落是乌鲁鲁最美的时刻。晚霞笼罩在岩体和周围的红土地上,突兀的乌鲁鲁从赭红逐渐转为橙红,热烈的色彩仿佛在天幕之下燃烧一般,最后变成暗红,继续渐渐变暗,最终隐没到夜幕里。
蓼已经不是第一次观赏乌鲁鲁的日落了,但每一次的观赏都有不同的体验。几年前的那次旅行,蓼看到漫天的霞光和巨石反衬出的辉光,感受到的是宁静与永恒。可是,这一次,蓼感觉到的是生命的绚丽多姿与倏忽即逝。
灿烂的星空下,清爽的夜色里,看着舅舅用手机拍摄下来的日落时的乌鲁鲁照片,蓼愈发感觉到世间的一切被一种莫名的力量主宰着。这些让蓼的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悲凉。
于是,蓼随口吟道:“
迟迟暮日照红沙,
兀兀乌石描晚霞;
晨歌无鸟也绚夏,
夜露有叹逝如花。”
区岚轻声地问道:“怎么了,蓼?舅舅听出你的诗里隐含着悲凉之意。是不是有什么感慨?跟舅舅说说,或许会好一点。”
蓼轻声说道:“舅舅,看着你拍摄的这些美丽的景色,我忽然觉得人世间的美好是那么地容易逝去,没有一种力量能够留住它们,即使是我们最仰赖的记忆。”
区岚看了看蓼那在手机屏幕的光线映照下有些模糊不清的脸庞,又看了看明亮灿烂的星空,幽幽说道:“是啊!我们人类最仰赖的记忆,能够纳须弥,包万法,藏万千世界,直至星辰大海,却难以容下一滴时间。只是水滴而下的一瞬间,世界已非世界,我辈已非我辈。”
蓼惊讶地看着舅舅的模糊脸庞。她没有想到一贯沉迷于沙漠考古的舅舅居然会说出如此富有哲理和诗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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