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了几日的阴雨,这一天的江城,终于迎来了晴天。
叶上初阳干宿雨,地上的积水未还未完全蒸发,鸟鸣声声中,夏芷默的低烧,也终于跟着完全退了下去。
她生病期间,林向楚一直在身旁陪着,公事堆积,小助理险些将他的电话打爆。
如今得了空,夏芷默不敢再多耽搁,急忙顺势将人赶了走。
而后披着衣服坐到书桌前,将图纸摊了开来。
原本项目方案的变更也因为突如其来的病情耽搁下来,林向楚不提,夏芷默却没敢忘记。
伏案疾书,这一改,就是一整天。
连天色什么时候暗下来的都不曾察觉,直到最后一笔落下,夏芷默靠在椅背上,才意识到时间流逝。
她偏头看了一眼钟表,站起来,懒腰伸了一半,顾卓然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
“芷默在不在?我来看看你。”
她生病这几天,顾卓然来过两次,第一次带着水果,第二次带着鲜花,每次掐着点似的坐五分钟,然后告辞离开。
对于这个人,夏芷默说不出什么感觉,但总是下意识的戒备。
他看似与人为善,但却看不到多少真心实意,油滑和利益深入骨髓,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掌柜。
夏芷默静了片刻,去开门,顾卓然见人出来,嘴角的笑一下子提了起来,眉眼弯弯,手中还提着两个便当盒。
食物的香气从里面飘出来,夏芷默吸吸鼻子,这一下,是真饿了。
“林先生不在?看来是退烧了?”顾卓然打量了一下房内,将手中的便当袋子稍稍提起一点,“吃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汤包,顺便帮你带了点,你吃饭了没?没吃的话刚好。”
夏芷默想拒绝,胃却在此时特别没有出息地咕噜噜打起鼓。
无奈,只好将到嘴的话语都重新咽回去,往后退一步,请人进来。
-
刚改妥的文件还摊在桌上没收拾。
夏芷默没有在意,大大咧咧的将稿纸往旁边推开了些,拉开椅子请顾卓然坐下,自己则两腿一分,跨坐在了行李箱上。
两盒汤包,温热,还捎带了醋,不可谓不贴心。
她道了声谢,兀自掰开筷子,刮去毛刺,将汤包小小咬开了一个口子。
如顾卓然所言,的确是味道特别棒,汤汁鲜甜却不腻,薄皮大馅儿,就着醋,一口一满足。
夏芷默是大半个吃货,对于美食和美男都有执念,这一开始,渐渐就停不下来。
顾卓然打量她,渐渐视线偏转,往桌角扫过去,最终落在那页比例线条都还没完全擦掉的稿纸上。
目光逗留几秒,眉头微微挑起,紧接着,忍不住兴致盎然地将整个文件都拉了过去,仔仔细细地端详。
夏芷默看见他这些动作,心中坦荡,也没打算防备,便没有阻止。
十分钟过去,两整盒子的汤包都落进夏芷默的肚子里,她满足的叹气,声音刚出了一半,顾卓然忽然将本子递了过来。
声音不掩兴奋,问:“你画的?”
“嗯。”
“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个设计方案不仅成熟,新意也够足,一点都不像是出自一个新人!如果不是我在这里看到,甚至会以为这出自某个前辈或者大神的手笔。”
一个女人长得漂亮,似乎很容易就让旁人的关注点仅仅停留在她的外貌上,继而忽略她本身的能力。
在此之前。
顾卓然虽然一直对夏芷默礼敬三分,却也仅仅是出于男人对于美女本能的欣赏,而并非工作能力上的认同。
甚至在得知夏芷默和林向楚关系匪浅之后,是以为不过是裙带关系上位罢了。
他对她装得再绅士,骨子里其实都是有几分瞧不起的。
直到这一刻。
顾卓然拿着这份图纸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的惊诧几乎如浪涌,一波接着一波将他淹没。
这是一份和过去思路全然不同的稿子。
并没有将整个设计方案从材料节省或者顶楼的承重方向思考,而是将整个中庭,都设置成了一个独立结构。
功能性和延展性还有特殊性,都发挥到了极致。
夏芷默不矜不伐,没有多少被夸赞的狂喜,也不显得过分谦逊,抿着嘴角,对着顾卓然笑了笑:“既然是个地标性建筑,我的野心和期望,可并不仅仅在它的外观上。”
她话语说得冷静,搭上“野心”这两个字,却又毫无违和感。
顾卓然一瞬间沉默。
半晌,终于微微苦笑起来:“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卓然师兄说笑了,我这次只是剑走偏锋,到底能不能最后通过甲方的要求,还说不准。”
“我们打了个赌?我赌你能过。”
“不赌。”夏芷默将桌上的餐盒收拾起来,似笑非笑地瞥过去,“虽然我口上谦逊,可总归还是盼着能够通过啊,这赌我打着太吃亏了。卓然师兄,你这是占我便宜呢?”
说话间,门响。
顾卓然识趣地站起来告辞,出门的时候,和林向楚擦肩,目光不经意地碰上又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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