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伟斌听得出来贺宁这是一句嘲讽,偏偏他自知理亏心虚,现在巴结讨好都还来不及呢,哪里有底气去表露任何的不满情绪,所以听了贺宁这话,也只能是讪讪的笑着,假装听不懂弦外之音,也不去做任何的回应。
“我过年期间还去拜访过叔叔阿姨呢,只可惜你那个时候已经提前走了,到a市这边来,所以很遗憾的错过了,没有见到。”董伟斌当然不会因为贺宁的一句嘲讽就打退堂鼓的,贺宁有这样的反应本身就属于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他对于贺宁的这种反应也是应对自如的,“其实叔叔阿姨真的是挺惦记你的,他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一个人跑到a市这边,没亲没故的,还改成了做外勤一线,叔叔和阿姨表面上肯定不忍心说什么,一方面怕打击了你的积极性,另外一方面也怕你心里面自责内疚什么的,但实际上他们心里头一天都没法踏实下来。”
贺宁听他这么说,没做什么回应,只是过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垂着眼皮有一搭无一搭的拨弄着自己面前的刀叉。
她的这一声叹息,在这样的一个情境下,就显得有些意味微妙了,似乎是被董伟斌说到了心坎儿里,一时之间心情复杂,所以除了一声叹息之外,也没有办法说出什么话来。董伟斌听到了她的叹息声,眉眼之间悄悄的多了几分喜色,倒是汤力,只是抬起眼皮来,不着痕迹的看了贺宁一眼,便继续保持着沉默。
“其实我是挺能理解叔叔阿姨的,”董伟斌看自己的那一番话让贺宁有些买账了,便又继续顺着那个方向继续说了起来,“你看我,虽然说也是穿着一身警服的人,但是毕竟是在学校里做一些管理方面的工作,并没有什么直接的风险,就这样,我爸妈都一样觉得不放心,心里面会特别惦记着,有事儿没事儿的总打电话问问我的近况,怕我太累或者压力太大。你要是像之前那样,在c市做内勤,除了上上夜班,写写材料,也没有什么太危险的事情,叔叔阿姨肯定心里面就会踏实得多了,现在这样,风险又大,又辛苦,还不在他们身边,他们能放心才怪。”
贺宁听完他说的这番话,沉默了一会儿,对董伟斌笑了笑,笑容里面带着几分无奈,她又摇了摇头,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木已成舟了。”
如果说董伟斌的眼睛里面有两支蜡烛的话,那贺宁的这一句回应便无疑充当了火柴的角色,一下子点燃了董伟斌眼中的蜡烛,让他的目光不仅一下子亮了起来,还隐隐的带着几分灼灼的热度,他仔仔细细的盯着贺宁,想要看看她说这句话时候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样的,看了一会儿,董伟斌觉得贺宁说这些的时候多半是无奈的,虽然说除了无奈之外,其他的情绪都被贺宁掩藏起来了,看不分明,这倒也没有什么大碍,至少有了她这种无奈和思乡、挂念父母的心情,董伟斌觉得自己特意挑在春节之后的这样一个时机过来找贺宁,走温情路线,打亲情牌,这个决定简直太英明了,完全抓住了人在这样一个“每逢佳节倍思亲”的特殊时期那种心理和情绪,还有情感相对比较脆弱的特征。
在这一瞬间,董伟斌甚至觉得有些得意和骄傲,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明智了,简直就是一个善于揣摩人心理活动,也善于引导和操控对方情绪的天才,想当初如果没有选择警校,而是选择了另外的专业和方向,说不定现在也不比c市那个名声在外但是却性格乖张的犯罪心理学教授逊色多少。
心里面得意着,脸上董伟斌仍旧是沉得住气的,他没有急着直奔主题,而是也跟着贺宁一样的叹了一口气,用毫不掩饰的目光打量着坐在对面的贺宁,就好像贺宁身旁的汤力根本就不存在似的,端详了半天,他才开口说:“这段时间你肯定过的挺辛苦的吧?你看你都瘦了,原来就是个苗条的人,现在都有些瘦的过头了,如果不是独自在外,工作生活都很辛苦,哪会这样啊。”
贺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最近确实是瘦了,主要是之前那一次生病清减了许多之后,工作确实也很忙,这掉下去的肉就一直都没有机会再长回来,过春节回家的时候,贺妈妈看着都觉得有些心疼了,所以天天顿顿都变着花样的做好吃的给她,希望她能够赶紧补一补,不过贺宁的体质一向是她的好闺蜜方圆羡慕的,辛苦一些或者有个头疼脑热就容易掉体重,想靠吃几顿好的就补回来却很难,这让喝凉水都能长几两肉的方圆简直羡慕的都快要发狂了。
所以截止到今时今日,贺妈妈的那几顿好饭好菜都还没有在贺宁的身上看出明显的效果来,贺宁的脸颊还是没有过去那么饱满,看着的确瘦弱了一点。
贺宁没说话,汤力这个被排除在话题之外的人自然也不会冒冒失失的开口插言,他只是也扭头看了看贺宁,眼神有些复杂,有好几种情绪在同时流转着,其中似乎有疑惑,又似乎有纠结,同时还夹杂着一些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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