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一身男装披着黑袍,戴着兜帽的马义再次走上了兰相府里通往书房的那条路,书房内,闪烁的烛火散发出温暖的颜色。
依然是兰相和明老先生二人一立一坐,马义摘下兜帽,露出脸来,拱手跟两个人问好后,也不吊着人胃口,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人,我们公主今天见到了。大人,也得帮我们公主解决了心腹大患才行。”
马义脊背挺直,稚嫩的脸上满是严肃的神情,语气强硬的说出这番话。自然,老夫在朝堂上屹立多年,必然言出必行,何况看着安塞公主的面子,,老夫也不会让公主在越海受这样天大的委屈。”
兰相等不得明老先生,直接自己开口上阵。眼看宫中娘娘的消息近在眼前,兰相也不介意好言相许。
“兰相大人对公主如此费心,公主日后必然也投桃报李,还希望日后亦能与兰相大人,守望相助。”马义像是做了决定似的,郑重一礼,然后一手从袖口伸进去,掏出来一个簪子,双手递上去。
“这是兰嫔娘娘交给公主的信物,公主叫小人带来给兰大人。”马义把东西递给上前来伸出手的明老先生,然后自然的收回手,手心暗暗在衣摆摩擦了一下。
明老先生拿起簪子的时候,脸色当即就变了变,转头看了兰相一眼,快步走过去把东西递到伸出手的兰相手里。
是,这是兰家给兰嫔准备的专门用来传递消息的东西。旁人是不知道这些的。
兰相从马义手上看到这簪子的时候,眼神就已经变得炽热起来,明老先生把簪子递过来时,赶紧一把抓过,放在眼前细细看来,丝毫没有在意因自己动作过猛而被簪子划伤的明老先生。
鲜血从伤口处试探得浸出来,发现畅通无阻以后赶忙争先恐后地往外冒,明老先生自然下垂的手因痛感轻轻抽动了两下,然后赶紧把手放在衣服上胡乱抓了抓,让衣摆快速吸去手上的鲜血,才稍稍收了点力道,松松的让布帛轻贴着伤口用做止血。
兰相眼睛都被吸引在簪子上,全然没有理会明老先生这边的状况。但马义不同,兰相收手时的动作就已经叫马义觉得不大对劲,留心看了看不难发现明老先生手上的伤势不轻。
马义看了看装作无事的明老先生和一边毫不在意的兰相,瞳孔微缩,也很快收回了目光。
明老先生也曾是名噪一时的才子,他的辩论文章甚至曾经得过先帝的褒奖。却因为报答兰相的‘知遇之恩’,本该入朝为官的明老先生以白衣之身入了兰相府,做了兰相府的幕僚,娶妻生子,从此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报答兰相的知遇之恩?我看不像啊。
马义心中暗自冷笑。
跟兰相打了这两次交道,马义可不会觉得他是什么良善之人。至于礼贤下士?呵呵。说是同流合污才更恰当吧。
看明老先生这个唯唯诺诺的样子,想来留在兰相府是因为有什么软肋捏在兰相手里的吧。因为这种原因为兰相卖命,又不被兰相当个人看,能真心对兰相才怪呢。
兰相这老家伙,还真是,骄傲自大,一点心思都不往下人身上放啊。
马义脑子里正咕噜噜地想着明老先生的事情,兰相则指尖在簪子上敲了敲,然后两只手拿着两端往中间一按,再顺时针轻轻一转,簪子从转开的地方一分两半,一个白色的纸卷从其中一头里面露出一个尖尖。
兰相露出眉头舒展开,把纸卷倒在手心,簪子丢到一边,轻轻展开纸卷,露出里面娟秀的字迹。
‘摄政王掌控陛下前朝后宫,陛下欲除之集权并重新培养皇子,兰家可抓住机会与陛下里应外合。’
兰相细细看完,把纸卷直接放在旁边的烛台上,任之窜起火苗,然后燃烧殆尽。
“朝云公主是什么打算?”
兰相烧尽了纸卷以后,整个人沉淀了下来,像是蓄势待发的野兽,眼神直勾勾地盯得马义很不舒服。
“公主说了,我们远道而来,越海国事,我们公主插不得手。公主更关心自己的事情,得对得起活着和死去的亲人。”
马义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让自己忽视掉兰相强势的目光,然后带着一点点‘极力掩饰’的愤恨、不平、咬牙切齿跟兰相回话。
兰相自以为看出端倪,满意地笑出声,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表情,低声说道。
“对得起活人,那是朝云的婚事;对得起死人,那非得大仇得报才行。”
马义闻言猛地抬头,试探地说:“报仇非得解恨才行,关禁闭不算、直接死了也不算,非得叫他受尽折磨而死,悔不当初,那才是真正的大仇得报。”
“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老夫来日可以把这斩草除根的机会交给朝云。”兰相慷慨地许诺。
“大人需要公主做什么,公主必然鼎力相助。”马义再次谢过兰相,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真心实意的样子。
兰相满意地看了看马义,“你且将宫中之事先细细与老夫说来。”
“是。”马义应下。
“陛下也是无意间发现了几位皇子娘娘跟摄政王之间的往来,只是陛下与几位娘娘情深,也本无意皇位,所以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只是,那日我们公主落水回府,三皇子为摄政王当街挡剑,这事穿的沸沸扬扬,陛下这才亦是到自己不仅没有权势,连自己的女人和儿子都被别人抢去。”
“陛下心情烦闷,又不愿意见那几位娘娘,兰嫔娘娘知道后就抓住了机会,趁着陛下醉酒引得陛下留宿,之后娘娘又日日去陪伴陛下,开导陛下,陛下这才慢慢接纳了兰嫔娘娘。”
“陛下动了出去摄政王的心思也是兰嫔娘娘努力的结果。陛下本不敢跟摄政王一争高下,可是不愿意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儿子们个个都心向着别人。这才在兰嫔娘娘地劝导下下了决定。”
“陛下在兰嫔娘娘那说过。就是留不住心,也必须把人留住。只要除去了摄政王,成为了真正的九五至尊,娘娘们和皇子们的心自然会回到陛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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