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们站钱镠?!”
听了韩熙载所言,冯延巳有些惊诧,“万一错了……”
“不,钱镠胜出,不代表我们就要站到他那边。‘五姓汤锅’同气连枝,在韶州本地,也是维持地方稳定的重要力量。毕竟,朝廷现在对当年的‘獠蛮’之后,基本都是安抚为主,我们‘五姓汤锅’,朝廷的备份,乃是‘油锅’,这是瑶人的编制。所以,不管是谁,在韶州这里,‘五姓汤锅’是保境安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否则,瑶人一旦闹事,岭南省上上下下,谁能担得了这么的干系?”
说罢,韩熙载更是自信地说道,“不仅仅是岭南省要保着‘五姓汤锅’安安稳稳,就是湖南省、江西省,两边都是如此的。”
“我们不站钱镠,难道就这么干看着?”
“仲杰,如果你是‘四大家族’,这时候,除了甩掉那些累赘之外,还想做什么?”
“还想做什么?当然是干掉钱镠啊!”
“不错,报复是肯定要的,但是,钱镠那么容易干掉吗?干不掉,那就只能找别人,派人去江东省?还是说派人去北苍省?甚至更远一点,去狮驼岭?”
“你是说……王角?”
反应过来之后,冯延巳顿时连连点头,“钱家嫡系清理不掉,杀一条杂鱼,还是没问题的。叔言有什么想法?”
“拿住王角,就进退有据。‘四大家族’如果反扑得疯狂,要把韶州掀个底朝天,那就把王角扔出去;钱镠如果火力更猛,那我们李公馆维护他后辈子弟有功,这份交情,总不能是忘了的,传扬出去,钱镠也只能念我们李公馆的情分。”
“对!对对对!”
李昪连连赞叹,“说得对,我现在就派人去州立医院,将他保护起来!”
“老板且慢!”
冯令頵开口打断,“老板,切记,不可动粗,一定要以礼相待。老板,别忘了这次火车站爆炸案,王角这种人,如果真的失了势,扔出去也就扔出去了;可万一,他有惊无险过了关,那我们李公馆,就算是结了仇啊。老板,想想看,他的正妻萧氏,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算计,他本人,又怎么会差到哪里去?我现在回想起他在爆炸现场时候的疯狂,还是心有余悸啊老板。”
倒是没人说冯令頵人老不中用,越活越回去,反倒是如此提了个醒,让李昪也冷静了下来,然后沉声道:“老冯你说得对,是我冲动了。这样,你安排一下,不动声色,让人暗中盯梢。但有风吹草动,也能便宜行事。然后知会一下曲江县……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县府。”
江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欺老不欺少,一贯如此,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如此。
李昪现在当然有办法直接做掉王角,甚至拿王角的狗命去跟“四大家族”讨个交情,但这毫无意义,一应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所有的举动都是等同冒险。
讨好“四大家族”还是讨好钱家,没有区别;得罪“四大家族”还是得罪钱家,也同样没有区别。
也正因为如此,世人守住底线这个在普通人看来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反而变得难能可贵。
凡事牵扯到了生死存亡,或者只是一般的利害得失,普通也就变得不普通。
等李昪带着人离开李公馆之后,冯延巳也是忙着去联络“五姓汤锅”的人,此刻,也准备去做事的韩熙载,被留在李公馆的冯令頵喊住了。
“叔言。”
“嗯?”韩熙载一愣,他刚刚出门,人还没有上车,就听到台阶上的冯令頵在喊他,于是愣道,“冯叔,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你跟刘德光是中学同学,他表妹萧氏嫁给了王角为妻。如果到时候李公馆当真要对王角下手,你最好置身事外,不要牵扯其中。”
“是,多谢冯叔提醒。”
韩熙载并没有忘了这件事情,但是,给老板提意见还是要提的,人情关系毁不毁都是这么干。
吃谁的饭,当谁的心,这是韩熙载的行为准则。
“那就好,你放心,你的功劳,老板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将来‘五姓汤锅’,终究还是你们年轻人来掌管,能不能跳出‘五姓汤锅’,在朝廷中大显身手,就看机遇了。”
说到这里,冯令頵一脸的担忧,“世道真是越来越难,今年江东省关了一千多家厂,几十万人失业,又碰上难得一见的太湖倒灌,要是江东省的粮食产量暴跌,只怕要出大乱子。”
“以前几十年才会折腾一下,冯叔,往后十年一折腾,都没个准的。”
韩熙载这次从外面回来,其实准备着手写一份报告给李昪,南海海贼的数量暴增,导致了贸易受挫,原材料的成本翻了几倍,广州的中间商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但因为省府现在根本没办法解决海贼问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材料价格失控。
现如今,已经不是江东省的问题,而是东南沿海都遭受着空前的压力。
甚至韩熙载很想告诉冯令頵,像最近的爆炸案,如此规模的,在交州已经有了好几起,而且都是去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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