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公!可、可不能这么说啊!”
“不是?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冯令頵很是纠结,钱先生到底是怎么教育高徒的?
不可能啊。
“王相公,也就是在这里,要是去了京城,可不能如此宣传,一旦为进奏院‘金牌选人’所知,王相公的前途,怕是要经历一些磨难。”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角顿时明白过来,这大概就是“高压线”,谁碰谁死。
或许民间可以提,甚至可以喊,但进入了体制中,就进入了筛选机制,简而言之,这是一个“敌我识别装置”。
“呃……冯经理,我以前就是个杀鱼的,所以不是很懂。多谢冯经理提醒!”
“不客气的王相公,注意就好。”
冯令頵话是这么说,看王角的眼神都已经变了,心中暗忖:钱先生不愧是钱先生,胸怀广阔,在学生有如此思想都能容忍,古人云“有教无类”,钱先生可谓真先生。
心里面加了多少戏且先不提,见气氛冷场,冯令頵又道,“王相公,眼下就要紧急管制,还是随我们一起去州府大楼吧。那里守备森严,也有独立的医疗保障。”
“好!”
王角毫不犹豫,此时他已经有了一种全新的视角,他发现,冯令頵父子这种下层“贵族”,或者说精英,因为有着明显的才能,所以才对现状的不公,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反应。
和冯延鲁这个儿子不同,冯令頵选择的路线,是拥护一方豪强上位,自然而然的,整个家族就会跟着这个豪强的发达而发达。
李昪要是成为某个州的州长,那么冯令頵整个家族,随时都可以“民转官”,这条路线是如此的稳当,不可谓不充满了智慧。
只是他的儿子冯延鲁,显然要更激进一些,追求的东西,可能也就更高大上一些,相信暴力手段,却没有选择将暴力扩大。
冯延鲁追求的,是一种“威慑”。
换个角度,自然也就成为了“恐怖”。
和冯令頵这个当老子的比起来,冯延鲁其实更加朴素一些,因为冯延鲁曾经说过,他的“斧头帮”,主要业务就是在南昌城帮人讨薪。
仅从这个行为上来看,冯延鲁至少愿意跟底层人站在一起,只是他的态度是如此的傲慢,王角甚至能够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对底层人的俯视。
他的一举一动,是一种带着“恩赐”的,自上而下的“施舍式”拯救。
内心虽然不爽,但穿越前做了不知道多少年保安的王角,还是知道“论迹不论心”这句话的。
有人帮忙讨工资,感恩戴德都来不及,谁管对方到底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哪怕骂他是个瘪三,没种要工资就知道哭,忍了受了无所谓了。
讨生活的人,钱就是天!
一路行来,不仅仅是从杀龙港一路漂洋过海到这里的见闻,再加上穿越前的懵懵懂懂,王角很清楚,自己的心理状态,正在发生着剧烈的改变。
这个贞观纪元的唐朝,社会正在发生着剧变,各种思潮正在碰撞,他本以为自己是不会被影响的。
现在回想起来,人又怎么可能是钢铁和火焰组成的,人是血肉之躯。
哪怕穿越了,想必感情还是会有的吧?
王角如是想着。
安保人员开道,十几辆汽车陆续离开了韶州州立医院,直奔韶州州府而去。
而此时,整个曲江县已经开始戒严,原本就稀稀拉拉的街道,现在更是连野狗都小心翼翼地过着马路。
韶州州府的大门口,沙袋、铁丝网、岗亭、拒马,该有的都有了,穿着特制麻衣的武装人员,脑袋上都戴着藤条编制的安全帽,这些武装人员都是“民团”,算是民兵性质。
以往见得不多,可是这一次,王角在汽车上,掀开车帘,就能看到州府大门口,就有一个加强营。
除了“民团”,还有压阵的正规军,全副武装的军官时不时就能看到,脸上都是焦虑。
车队打卡之后,这才放行进入,到了里面,王角就看到了张雪岩正在那里溜达,整个人相当的放松,仿佛广州那边出了“民变”,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等一辆辆汽车停好之后,这才有人护送着王角进入大楼。
全程冯令頵他们都没有问王角的妻妾们去了哪里,问也白问。
“小王啊,看见三郎了没有?”
“没有!”
“什么时候看到的?”
“……”
张雪岩的话让王角吓了一跳,不过冯令頵比他反应更大,冯令頵嘴唇哆嗦着,压低了声音,一把拉住了冯延巳,然后在后头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弟佬呢?!”
“他说他去钓黄鳝。”
“……”
钓黄鳝?!
冯令頵几欲吐血,立刻道:“去!把他找出来!看住他!”
“不是吧老爸,你让我去?我怕他打死我啊。”
“他可能要搞事啊!”
“放心啦老爸,能有什么大事?他说他要吃‘啫啫煲’,所以去钓黄鳝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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