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明年?
中间那些有点实力,但实力又不是那么雄厚的,自然会为了家中的瓶瓶罐罐,选择投降。
并且在他们眼中,跟“靖难军”投降,那能叫投降吗?
冯大老板可是岭南冯氏,中央地方都是神通广大,这不过是给个面子而已。
“靖难军”的口号,“靖难军”的实力,注定让洛阳中央政府,不敢大力鼓吹守土之责,注意力只会集中在调动同样是正规军的中央军、地方军。
没有给地方降温已经就算不错的了。
毕竟,“靖难军”的政治诉求是如此的粗暴直接,就是要打到中央去,让奸臣下台,还岭南、广州、冯氏……一个公道。
那么有人下台就有人上台,各种奇葩的操作,才会反馈到湖南省、江西省。
冯延鲁这条疯狗敢发疯,那可真不是随便乱来的,他想要动陶涣很久了,可为什么要等到王角这个外来户出现在了韶州,出现在了曲江县,然后才去找王角,讨要一杆“飞鹰铳”?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
这句话,还真是没有说错。
王角相信,他后来琢磨出来的门道,以黄世安这样的老油条,或许一早就想通了。
毕竟,能够在安仁镇镇将这个位置上坐稳,没点政治头脑是不行的,王角不是政治动物,敏感性极差,所以哪怕再怎么看黄世安不爽,也是不断地把黄世安政治智商拔高。
哪怕对方是个坏到头上生疮脚底流脓的王八蛋,但坏和蠢,并非是绑定关系。
“十一,黄世安想借用的,其实本质还是我和我先生的名气,我的名气现在也是有了一点,至少在南昌、广州,还是有的。本地的教育厅,终究不是教育部的,人只要拖家带口有老婆,就有了人情关系,维持关系,也是工作事业中的一部分。有的人多一点,成为了工作重心;有的人少一点,只是事业工作的补充。但不管多还是少,还是要的。”
“听姐夫你这么一说,这老小子还真是算得准,看得精啊。”
“人不可貌相啊。”
拍了拍彭颜料的肩膀,王角笑着道,“安仁镇十几万人,难道真就不能出一两个好汉?廖十两这么大的本事,我看他的身手,也不比冯延鲁差多少,可难道他就没有胆子去做掉黄世安吗?实在是这个死胖子,算计的十分到位。压迫的尺度,刚刚好。”
压低了声音,王角轻声道:“刚刚好,让廖十两这种人,不上不下。想要豁出去,人情还在,亲眷还在,有一点点瓶瓶罐罐,最终放不下;想要认怂跪地求饶,本地强人的名气已经打了出去,这湖南、江西的道上关系,大同小异,面子、义气是绝对不能丢的,于是把人架在上头,你想下来,抽梯的人那么多,你一个江湖英雄、地方英豪,总不能跟个小农民似的,为了仨瓜俩枣,就口称老爷,给官府做狗吧?”
“……”
这一通说,说的彭颜料自己脸皮直抽搐,因为王角明明说的是廖十两,可刚刚好,全部击中了自己的性子。
他可是“长沙路忠武军”的人,何尝不是如此?
想到这里,彭颜料突然觉得有点恐怖,江湖是脏,是个大染缸,他一早就知道的。
但他一直以为,江湖就是江湖,现在看来……狗屁,江湖从来不只是江湖。
“姐夫,黄世安这么阴,那他怎么不爬上去?”
“你当人没算计过吗?他是军中的序列,多少个坑,多少个位子,可是跟地方上不一样的。兵部的坑位,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黄世安是皇亲国戚还是阁老孙子?你有多少钱跟淮南、江东、江西、山东、河南的豪门拼?”
“这……”
咕。
彭颜料吞了一口口水,很多事情,姐夫如果不说,他还是稀里糊涂的,完全搞不懂怎么个意思。
现在,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与其朝上,倒不如保本、攒本。安仁镇,就是黄世安攒老本的地方,他临退休的时候,只要谋个好去处,这一世,就稳了。而且来了安仁镇之后,我才知道,这镇将的位置,是可以由上一任举荐的,‘江夏黄氏’早就分崩离析,但是你看现在,以黄世安为核心的新的‘江夏黄氏’,是不是又重新凝聚在了洣水这一带?”
“呃……是?”
“耒阳县警察局局长黄图,安仁镇‘治安维持会’大队长黄片,从级别上来说是一致的,就这两个人,再加上黄世安自己,扔任何一个县,那都是土霸王中的土霸王。家族兴旺发达三代人没问题的那种。”
一路行来,各种样本都看过了,再加上穿越前的见闻,王角综合起来一对比,发现黄世安这个死胖子的操作,就是很直接的拉帮结伙,但比较到位的是,他拉帮结伙的对象,刚好都是姓黄而已。
“我在南海时候,有个叫纪天霞的沔州银行分行行长,情况其实跟黄世安类似,只是实力能力肯定在黄世安之上。他也是这样,与其谋求升迁,还不如在武汉深耕,建立起来的人际关系,足够他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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