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臣又来到天一阁所在的小岛,孔老夫子因为在病中,段明臣便亲自去了他的住处,隔着门帘询问了几句。
孔老夫子的说法跟他儿子孔寒松一致,他昨晚喝了孔寒松煮的药,就早早上床歇息了,一直到早晨才被孔寒松叫醒,得知颜俊的死讯。
湖心岛上一再发生凶案,天一阁看起来也不太安全,于是李笠便提议,让孔老夫子和他儿子搬到阅微庐舍去住。
孔老夫子虽然感觉他父子没有什么值得凶手觊觎的,而且他身负监管天一阁的重责,不过考虑到儿子的安全,孔老夫子也没有一口拒绝,只说要考虑一下。
离开湖心岛之后,段明臣又分别找山长冰心、丫鬟蒹葭和舍监林秋聊了聊。
冰心晚上在房里抄写经书,蒹葭则在一旁陪伴伺候,她们晚上都在房中,没有出门。二人都是纤弱女子,体力也不足以杀人毁尸。
舍监林秋跟平常一样,整晚都守在阅微庐舍,监管和登记学生的进出,没有离开过庐舍。
至于那八个仆役,段明臣也一一查问过,俱是老实本分的本地人,且在书院服役时间都超过五年。他们也都没有能提供什么特别的线索,只有一个花匠说,昨天天黑时分,在雪香园看到颜俊独自一人坐在水心亭发呆。
盘问学生则要繁琐许多,毕竟有四十九人之多,段明臣将手下带来的六名锦衣卫分工,每个人负责盘问几位学生,以保证高效率,不浪费时间。
方嘉作为颜俊的室友,自然是重要的线索人物,段明臣亲自把他叫过来问话。
方嘉早就候着了,还没等段明臣开口,就主动说道:“表哥,我总觉得,这案子跟萧珏脱不了关系。”
段明臣反问道:“为何如此说?”
方嘉本就是话唠,立刻竹筒倒豆子一样,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很明显啊,出事的两个人都跟萧珏有亲密关系,这事就算不是他做的,也一定与他有关。
我跟你写信说过的,汪子瑜嫉妒颜俊,一直跟颜俊不对付,时不时的来挑衅找麻烦,不过颜俊根本看不上他,不屑于跟他计较。汪子瑜遇害后,萧珏似乎有些伤心,颜俊初时还安慰他,但渐渐地心里也不舒坦起来,两人为此还吵过几次。”
方嘉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道:“都说是人不风流枉少年,但有的人玩得起,有的人玩不起啊。我看得出,萧世子风流多情,左右逢源,或许他只当这是一段露水情缘,但颜俊对萧珏却是放了真心,动了真情。这样不对等的感情,迟早会出问题。”
段明臣问道:“这几日颜俊可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方嘉想了想道:“最近颜俊的情绪不太稳定,不仅是因为跟萧珏争执,还因为太后娘娘透出些口风来,似乎有意为安王世子萧珏指婚,对象是太后的亲侄女、国舅梁栋的女儿,也就是颜俊的表妹。”
段明臣对京城各家的情况都门儿清,梁国舅家的这位姑娘自幼养在太后膝下,无论教养还是才情都是一等一的,模样也是千里挑一。倘若太后赐婚,无论于公于私,萧珏都很难拒绝,毕竟他是安王唯一的儿子,不管他喜不喜欢女人,都必须承担传宗接代的义务。
方嘉继续道:“昨天下午,我跟颜俊都选了音乐课,下课之后我问颜俊要不要晚上一起温书,可是颜俊情绪不高,拒绝了我的邀请,只说气闷,想去园子里散散心。我便问他,要不要我陪他,他说不用。我想他可能是有心事,又或者是跟人有约,不想被人打扰,我也就没有坚持。”
“晚上我去藏书阁温书,戌时回到房间,颜俊却还未返回,我问了同学,他们说萧珏也没有回来,于是我就想他俩肯定是在一起的,因此我也没有在意。唉,谁料想,他竟……”方嘉哽咽着,眼圈又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段明臣等方嘉情绪稳定下来,才继续道:“颜俊一整晚都没有回宿舍,你为何不报告给舍监?”
方嘉不无懊恼的道:“每次他跟萧珏在一起,不是半夜才回,就是彻夜不归,宿在萧珏的房里。我以为昨夜也是一样,谁知道他是出了事呢。唉,早知如此,我就该死乞白赖的跟着他,不该让他一个人去园子,他也就不会遇害了。”
段明臣拍了拍方嘉的肩膀,把方嘉搂到胸前,安慰道:“这种事情谁也无法预料,你无需自责。”
方嘉吸了吸鼻子,道:“表哥,你该重点审问萧珏,他昨晚并不在庐舍,他到底干了什么,会不会是他……”
段明臣摇摇头道:“这只是你的猜测,并无证据。昨晚萧珏不在书院,他父亲安王入京,萧珏奉太后懿旨入宫与他父王相聚,到现在还未返回书院。他再能耐,也不可能两地□□的。”
“真的?”方嘉瞪大了眼,“萧珏昨晚不在,是因为进了宫?为何大伙都不知道,连舍监也没说?”
“因为他是奉密旨入宫,书院即使知道,也不能声张。这消息是你顾大哥亲口说的,不会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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