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大伙儿都浇成了落汤鸡。
民众载歌载舞的狂欢庆祝,段明臣一行人则心情复杂。
返回知府衙门的路上,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只听着耳旁的雨声哗哗响了一路。
到了衙门,袁让赶紧命人准备了临时的客房,让段明臣和顾怀清各自到房间更衣。
趁着换衣服的空隙,顾怀清沉淀了一下纷繁杂乱的思绪。
坦白说,过去的这一昼夜发生的事情,实在诡异无比,令人匪夷所思,几乎超出他生平之认知。
此次他主动向皇帝请缨,护送安王世子回乡,虽然料到路上可能会不太平,但实在没想到出了这样大的岔子。顾怀清天生好强,面临挑战、身处逆境的时候,他往往更有干劲,绝对不会认输。
换衣服的时候,他取出从客栈收集到的那一小块蜡油,这是一条珍贵的线索,得找到精通□□的人来检查一番,才能验证他的推测是否正确。
顾怀清擦干头发,用热水擦了把脸,然后穿戴上东厂太监的官袍和官帽,从房间里走出来。
屋外的雨还在下,比起初始的狂风暴雨已经小了许多,但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是停不了的。
隔壁的客房里没有人,院子里也没有人,顾怀清便询问站在走廊尽头的小厮:“那位锦衣卫段大人去了哪里?”
小厮恭敬的答道:“回大人,方才有一位大夫模样的人来寻段大人,然后两人一道去了后堂。”
大夫?顾怀清疑惑的想,哪里来的大夫,来找段明臣做什么?
不过,他的疑问想来这小厮也是回答不了的,于是顾怀清决定自己去后堂找段明臣。
知府衙门的后堂很大,其中两间房被搭成临时的灵堂,挂着白幡,燃着纸钱,在一片烟雾缭绕之中,十二位锦衣卫、白氏双雄、萧珏的两个丫鬟、还有店小二的尸首,都被停放在此。
顾怀清远远的就望见段明臣,他低垂着头,站在遇害的锦衣卫尸首旁边,面色沉重,眼中充满哀悼。
段明臣不是一个感情外露之人,但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位兄弟,他心里怎能不难受?
他做锦衣卫多年,曾经无数次执行任务,比这危险的也不是没有,比如在塞北和高丽战场,牺牲的锦衣卫数量甚至更多,但那是为国效力,死也是死得其所,不是白白牺牲的。但像这一次,这么多位锦衣卫,一夜之间死得不明不白,连敌人是谁都不明,实在让人很难接受。
“大哥!”顾怀清打招呼道。
段明臣这才从沉痛中醒悟过来,转过头道:“啊,怀清,你来了。”
段明臣一夜未眠,又奔波整日,眼下有明显的乌青,下颌处长出粗杂的胡茬,整个人显得有几分憔悴,顾怀清不免有点心疼,上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大哥,你别太难过了,我们一定能找出凶手,还兄弟们一个公道。”
“怀清,谢谢你。”段明臣握紧顾怀清的手,微微用力将他拉入怀中。
段明臣用力甚大,顾怀清的手传来一阵疼痛,但他能感受到段明臣此刻的心情,便体贴的没有发出抱怨,而是乖顺的倚靠在男人的胸前,给他无声的安慰。
顾怀清想起早上段明臣去锦衣卫卫所求援,却独自一人回来,便问道:“大哥早上去锦衣卫汾州卫求援,有什么结果么?”
段明臣道:“时间紧迫,只来得及写了一封信,飞鸽传书寄去京城给刘指挥使。最近晋阳白莲教暴动,汾州卫的都督和手下精锐的锦衣卫被调去镇压起义军,留下的只有寥寥几人,就算调过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么不巧?如此说来,这趟竟是全无收获了?”顾怀清略感失望。
段明臣摇头道:“这倒也不尽然,虽然没有调到人马,但是却请来一位异人来襄助。”
顾怀清好奇道:“什么异人?”
段明臣还未回答,就听见灵堂后面响起一阵粗噶的咳嗽声。
“什么人在后面?”顾怀清警惕的大喝,飞快的冲过去,一把扯下灵堂的白幡。
白幡后面躲着一位身穿灰袍的高瘦男子,正猫腰蹲着,手上戴着皮套,面前躺着一具锦衣卫尸体,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做尸检。
顾怀清早上见过衙门的仵作,分明不是此人,于是厉声问道:“你是何人,在此鬼鬼祟祟的作甚?”
那高瘦男子不慌不忙的直起身来,掀起细长的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顾怀清,嘴里啧啧有声:“我说段老弟啊,你这相好的美是够美,只是性子也太凶悍了吧?”
顾怀清仔细打量了此人,发现他穿着一身大夫的衣衫,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听这人的口气,似乎跟段明臣十分熟捻,联想起方才小厮跟他说的,一个大夫模样的人和段明臣一起去了后堂,莫非就是眼前这人?
段明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刚才顾怀清的动作太快,他没来得及拉住,这才有了这番误会。
段明臣赶紧过来介绍道:“怀清,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毒手药王——高仁心。”又对高仁心道:“高大哥,这位是东厂顾怀清顾大人,奉旨与我一同护送世子返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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