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做贼一般的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他急切的上前两步,一把掀开包袱皮,将最上面的白玉手镯拿起来细细端详。
莹润的白玉在明亮的阳光里呈现极为通透的白,一抹水波在其中隐隐流淌。
周元低低赞叹一声,清高无比的面孔终于撕开一道口子,显出他深藏在内心的贪婪。
小院外,高墙边,蒋云怀脸『色』暗沉的盯着眼前这一幕,满是薄茧的指节紧紧握着。
她那话是什么意思?这个一脸寒酸嘴脸的家伙又是谁?他可不记得石家二姑娘曾经许过他人。
蒋云怀努力压抑着情绪,脑中不断闪现周氏的脉案以及其中的某些诊断,突然他兴起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念头。
小小的院落不时响起锅铲交击的零星声音,周元拨了拨包袱里的其他首饰,又将手镯放到原处,把包袱皮恢复原状,这才装模作样的扣了下门板,提步来到厨房边。
王氏这具身体毕竟自小养尊处优过来的,只做了一点活便累得香汗淋漓,手脚颤抖得跟面条一般,就连寻常的粗瓷大碗都拿捏不住。
周元进来正巧见到那碗在她指尖摇摇欲坠,偏她还逞强去扶锅铲。
眼看那价格不菲的大碗就要滑脱,周元连忙叫道:“小心。”
王氏连忙双手把碗捧好,白皙如玉的肌肤带着点点薄汗,俏丽如花的脸庞有着讨好不成的羞窘:“相公,你怎么过来了?”
周元心里腹诽他要是不来,还不知道要打碎几个碗,嘴里却体贴的道:“你如今也是大家闺秀,这样粗『乱』的杂活还是我来做吧。”
王氏从嫁给他就从没享受过这样特殊的待遇,眼看周元温柔的把碗从自己手里拿过,又体贴的把自己扶到一旁坐下,王氏的眼底一片水雾,心里别提有多感动了。
周元转过身,将锅里已经熟了的菜盛出,有些笨拙的刷了刷,将王氏淘洗好的米放进去,添水,盖上后,道:“好了,这里烟气重,你去屋里坐,我一会儿就过去。”
王氏抹抹眼睛,将水汽擦干,“不用,这活本就是女人做的,你是大丈夫,哪里能沾这个。”
周元笑着取出柜子下面的白菜,放在盆里洗涮,道:“这段时间你不在,都是我自己照顾自己,你看不也是好好的?”
王氏打量着他蓄着短短胡须的脸庞,心疼的道:“怪倒几天没见,我就觉得你瘦了好多,这段时间怕是都没吃好睡好吧?”
周元扭过头,避过她的视线,道:“还好,我如今赋闲在家,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王氏皱眉不解的道:“相公你不是才升了官吗?怎么会赋闲在家?”
周元将白菜从水里拎出,就那么水淋淋的放在案板上,手里的菜刀斩在根部,“朝廷上有规制,家中有亲眷过世,官员是要停职在家守孝。”
“什么?”
王氏本还心疼他切下来的白菜根就那么扔了,正琢磨着待会儿捡回来,处理一下,再添进菜里,周元话里的信息,让她一惊,再没有心思管那本就不值几文钱的白菜,连忙站起来,抓着周元的袖子道:“那要多久?”
周元停下来,扭头道:“根据大昭法典,需得一年。”
王氏松开手指道:“那么久?”
周元微带苦笑,“这还不算,”他快速瞟了王氏一眼,道:“我在户部不过是一小小书吏,那位置说重要倒也没那么紧要,可每天经手的事务却很繁杂,一刻也断不得人,我如今在家赋闲了这么久,那位子怕是早被人顶替了。”
王氏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一门心思的回来到底是对是错,难道以后还要跟着他回到祖籍去种田喂猪,过着每天都要辛苦刨食的生活吗?
想到石府的锦衣玉食,仆从环绕,王氏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周元一直盯着她,见她面带迟疑,心里很不舒服,但他又不得不忍下情绪,柔声道:“你如今是石家贵女,我虽是官身,却没有官职,知道你心里还惦记我就已经够了,以后这里你还是不要过来了。”
这话才一入耳,王氏的理解就是周元不愿意拖累自己,希望自己有更好的前程。
想想从前那些虽然贫苦但也算和乐的日子,王氏心里莫名激动,忽然对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羞愧。
“相公,你别说了,不管你如何落魄,我都是你的娘子,以后我们有粮吃粮,没粮吃糠,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离开。”
周元嘴角不易察觉的翘了下,脸上却『露』出难以割舍却不得不忍痛割爱的表情,声音里慢慢的悲苦与感动:“芸娘,你这又何苦。”
芸娘是王氏的闺名,周元也就新婚时叫过那么一两声,之后便都是以哎作为称呼,王氏骤然听到他这么亲昵的称呼自己,心尖不由一颤,脑子一热,当即道:“为了你,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周元感动的上前,展开双臂,又在王氏靠过来时,忙侧身躲开。
王氏一怔。
周元脸颊极快的抽搐了下,赶忙圆场,“你我虽是夫妻,可名份上还是陌路,为了你我的未来,此时还是注意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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