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刚落,徐鹤便朝他们走了过来。
见到王良臣时,他坦坦荡荡躬身一揖,用尊敬的语气道:“大宗师!”
王良臣很高兴,笑道:“亮声……”
徐鹤这时又转头对沈瑄一揖道:“宗器兄。”
沈瑄面色复杂,心中更是翻江倒海,难道徐鹤没有发现是我们沈家诬陷……
刚想到这,他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以徐鹤的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说明什么?
不想跟我家撕破脸?还是蛰伏起来,乘着自家不备,来个致命一击?
沈瑄的想法比王良臣多得多,自然,脸上的神色也在变化个不停。
王良臣轻咳一声提醒道:“宗器!”
沈瑄立马醒了过来,苦笑道:“亮声!为兄……”
徐鹤笑了笑,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转头问王良臣道:“大宗师,不知……”
王良臣笑道:“哎呀,顾大人对你是真的没话说,原来人家早就害怕你被人质疑举人功名,早早请了陛下,亲书【钦赐解元】一匾,这不,紧赶慢赶才叫工部匠作局赶制了出来,由我亲自给你送了过来。”
顾守元这人还真是走一步看三步,而且口风很紧,这些事他压根没给自己说过。
倒是王良臣的来意颇为蹊跷。
这种事,完全不用一省大宗师和乡试的提调官亲自来送。
他这趟,说不得应该是为沈家做说客来了。
徐鹤佯装不知,跪地摆案焚香,接了匾额。
这时,徐岱找来的匠人也早就候着了。
徐岱本来用大兄的关系,请了南京吏部左侍郎写了个【解元】的大匾。
谁知皇帝竟然亲自写了匾送了过来。
那原本准备挂的解元匾算个什么?
肯定挂皇帝陛下的御赐匾额啊。
仪式走完,徐家的匠人们时隔一年,再次为徐鹤的匾爬上了祠堂。
不一会,匾额高挂,红绸落地。
四个雍容圆和的大字出现在众人面前……御赐解元。
虽然大家不明白,解元什么时候要御赐了,但不妨碍大家猜测啊。
难道是小石公受到皇帝重用,爱屋及乌之下……
一时间,徐岱领头,一众徐家族人感动得稀里哗啦,纷纷跪下磕头,口诵万岁金安。
在徐家宗祠外面等着开席的宾客在看到这一幕后也是被吓的不轻。
国朝什么时候解元也有皇帝钦点了?
这……
这,这徐鹤说白了不过是徐家的一个小宗子罢了?
就算徐嵩入阁能被皇帝器重,那也应该封赏他徐嵩本人或者是嫡子徐凤啊?
这怎么话说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不管什么原因,徐鹤这个年轻人,这下子是彻底让所有人印象深刻了。
十六岁的解元,还是皇帝钦赐。
若是不出意外,未来的仕途恐怕了不得了。
……
酒宴结束。
王良臣和沈瑄还在堂上喝茶。
徐岱正兴冲冲地准备出门陪客。
徐鹤却拉住他将乡试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岱听完,整个人都炸了。
想想自己刚刚席间的热情,他顿时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沈家,沈家竟然敢、……,亏我还以为他们是诚心祝福小鹤你来着,没想到竟然是些蛇蝎之辈。我现在就出去找他们说理去,你看我不啐他沈瑄一脸!”
徐鹤看着义愤填膺的徐岱,小声道:“二伯父,我之所以告诉你,不是想让你帮我出头!”
“怕什么?”徐岱怒道,“他沈家不好惹,我们徐家却也不怕他!”
徐鹤笑了,这二伯的胆气确实粗壮了,竟然对沈家都敢硬刚了。
可徐鹤之所以叫来徐岱,倒不是想当面让沈家难堪,而是想请他办一件事。
“二伯,我记得你致仕之前是南京都察院的!”
徐岱以前确实是南京都察院照磨所的照磨。
所谓照磨就是照刷磨勘的意思,元朝时在中书省下设立照磨,正八品,掌柜的磨勘审计工作,大魏朝立国后再各地继续强化照磨制度,各省布政使司、按察使司、以及各部各府亦设照磨一人,不过品级不同。
徐岱的照磨因为是在都察院,故而是正八品。
之所以徐鹤问他这件事,其实跟沈家也脱不了关系。
金陵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邓青的案子和王重的案子,北京那边很是重视,着南京三司会审,锦衣卫协助办案。
三司就是三法司,分别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
因为徐岱之前呆过都察院,徐鹤就想问问他在都察院的照磨所里还有没有熟人。
“熟人?那可太熟了,现在的都察院照磨所老赵就是我当年的下属!”徐岱傲然道。
徐鹤一听,顿时高兴起来:“二伯果然人脉甚广!”
他现在算是发现了,跟徐岱和平相处的正确打开方式就是顺着徐岱的毛捋。千万不能跟他对着来,有些人只要你捧着他,那他是真帮忙啊。
徐岱心中有点小得意,但脸上却故意露出个苦相道:“就是个芝麻大的小官,你问这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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