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会试试院大门依然紧闭。
加上长沙府失陷的消息渐渐传了出来,整个北京城都陷入了空前压抑的氛围之中。
徐嵩已经三日没有回家,徐鹤担心大伯身体,跟着徐鹏去宫门处候了两天。
他们也不敢靠近宫门,只能守在外面。
终于到了第三天,徐嵩才心事重重地从宫里值庐出来。
见到徐鹤,他招了招手道:“回去再说。”
徐鹤跟着徐嵩上了马车,徐鹏在后面骑马跟着。
车厢内,徐鹤拿出一直备着的温水,蘸湿了手巾给徐嵩擦了擦脸。
徐嵩的脸色十分疲惫,一看就知道这三天来一直没有休息好。
等到了府上,徐鹏去安排饭食的期间,徐嵩把徐鹤叫到身边道:“明日会试的成绩应该就出来了!”
虽然试院隔绝内外交通,但皇帝还是能跟试院里的吴兴邦联系的。
估计是最近形势不大好,至正帝也觉得内阁两个人人手不够,所以派中官去催了。
但今天已经距离会试结束十三天了,按道理说,时间也差不多了。
徐鹤这时问出来这两天最担心的问题:“大伯,长沙府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两个潭王和吉王怎么样了?”
潭王和吉王这两个藩王本人死或者不死,徐鹤无所谓。
但是他们的身份太重要了,如果一旦被俘或者被杀,这影响就太坏了。
徐嵩摇了摇头:“没死,刚收到消息,两位王爷在贼人刚到宝庆府时,就带着一家老小逃到衡洲府去了。”
宝庆府就是后世的湖南邵阳,衡洲府自然是衡阳市了。
邵阳在长沙的西边,衡州则在长沙的南边。
这三个地方其实算是个正三角的形状。
这两个王爷也是妙人。
贼人还在邵阳呢,他们就预感到贼人不会走衡阳,而是直逼长沙。
不得不说,两个太平王爷遇到事儿还算是有点脑子。
“只要两个藩王没事,那事情就还好办一些了!”徐鹤松了一口气道。
徐嵩点了点头。
若是真的死了两个藩王,那他们内阁肯定要有人背锅了!
“那现在有没有什么对策呢?”徐鹤问道。
徐嵩点了点头:“我建议由湖广巡抚车纯带兵驻守黄梅!”
黄梅?
徐鹤皱眉稍一思索便笑道:“大伯真是妙招!”
原来,黄梅这个地方在后世湖北、江西、安徽三省的交界处,距离九江府河战略要地湖口非常近。
如果不懂军事的人,遇到长沙失陷,肯定要调兵去长沙弹压,但徐嵩先落一子,却把湖广反贼北上的路线给先行掐断了。
你不是要去插岭关跟江西之贼汇合再北上吗?
那我先在湖口附近驻兵,得到消息便封住你的去路。
但这还不够。
万一贼人有细作探听到九江有朝廷的兵马增援,那他们要么选择从鄱阳湖东岸继续北上,要么在长沙招兵买马,按兵不动怎么办?
所以徐嵩先把人马安插在黄梅。
近可南下岳州威逼长沙的贼人。
东可控遏湖口,防止贼人从鄱阳湖进入长江。
北上还能监视即将发生的冷水关大战,一举数得。
“大伯真是老于用兵,侄儿佩服!”徐鹤心悦诚服道。
徐嵩摇了摇头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别人都不可靠,只有车纯还算知兵。我只能用他了!”
“车纯?湖广巡抚?大伯对他很了解?”徐鹤问。
徐嵩点了点头:“车纯是你祖父的学生!”
“哦?”徐鹤诧异地看着徐嵩,他还真不知道徐蕃的学生竟然如今做到了一省的封疆大吏位置。
“嗯,其实也不算是学生,车纯是浙江上虞白楼山人,字秉文,年轻时因为被县学同窗、教官排挤,学问虽好,但几欲失去县学生的资格。”
“那年你祖父正好任浙江提学副使,在按临县学时发现车纯的文章作的好,当场就给车纯补了廪生,并且惩处了县学的教官三人,排挤车纯的县学生十二人。”
“从那时起,直到后来车纯考中进士,观政兵部后,车纯一直对外宣称你的祖父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一辈子要称恩师的。”
“两年前,他从福建左布政使任上晋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兼赞理军务!”
徐鹤点了点头,怪不得徐嵩的亲子徐凤,任官去了福建,看来徐嵩也是想让自家师兄照顾照顾儿子。
官场嘛,还不都那回事。
说穿了就是密密麻麻蜘蛛网似得的关系网嘛。
那从这徐鹤也听出来了,这车纯可能就是徐嵩在疆臣中的支持者了。
想到这,徐鹤道:“大伯,你已经落子局外,局中又该如何布置呢?”
徐嵩道:“我已经下令,着广西狼兵循迹追赶反贼,只要对方一出长沙,立刻骚扰,不得让这伙人轻而易举越过醴陵跟江西境内的反贼合流!”
徐鹤点了点头道:“岳州、郴桂、靖州、宸院四个靠近的兵备道合围长沙,不求落城,只围三缺一,逼迫长沙之贼不能久驻长沙,不然羽翼丰满,动辄一二十万,那麻烦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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