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帝在短暂的大脑宕机后突然笑了:“别的士子都是咬笔苦吟,你倒好,来了朕这,竟然连出狂言!”
“行,朕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且念来!”
这时,秦砚心里也是一阵无语。
本来这小子没考中前五十,他都已经歇了将孙女嫁给这小子的心思了。
但皇帝竟然待他如此亲厚,竟然当着这么多重臣的面,给这小子一个翻盘的机会。
别的不说,就论皇帝待他的这份心思,若是芸儿真能跟这小子……
那秦家将来……
可特么这小玩意儿,竟然大言不惭,当庭作文,连草稿都不作,这……
秦砚心中一急,连忙出列道:“小子狂妄,陛下厚待,岂能如此轻率待之?快点,王公公,去拿些纸来!”
……
吴兴邦这时候也出列道:“陛下,此子到底年轻,得慕天颜,心中激荡,故而说出如此胡言乱语,请陛下罚他好生作文,不可轻慢!”
说完,他瞪了一眼小帅比!
要不是看你心学造诣颇深,要不是看你徐家跟我吴家有张家这层纽带,要不是你小子正好长在我的审美上……
就在吴兴邦发完言后,邱腾也站了出来:“陛下,这徐鹤虽然狂悖无状,但念其年少无知,寒窗苦读多年,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请陛下让他于纸上作稿后再行誊写,以示郑重!”
奇了怪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平日各怀鬼胎的大臣们,在这件事上倒是出奇的一致。
这是都怕徐鹤被自己接机黜落的意思啊。
没想到这小家伙刚来北京没几天,竟然有这般人缘?
最让至正帝疑惑的是,秦砚竟然也会开口回护这小子。
有意思,有意思。
但做皇帝的第一条,当臣属意见出奇统一时,那当皇帝的一定要否决,最少也要拖着不办,看清楚里面的门道再说。
至正帝的目光看向徐嵩。
难道是他,众望所归?
接着,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众望所归也分情况,首先秦砚就不可能加入到对徐嵩的【众望】里!
“邱腾是腐儒,做文章还行,脑袋仁就跟核桃仁差不多大!”
“吴兴邦肯定有拉拢徐嵩的意思,但估计也有爱才之心在里面,毕竟这小子在国子监的那一套,深得他心!”
“秦砚,秦砚,你到底是为什么?”
皇帝有个好处,想不通,那我就不想了,直接反对……
“就让他口述吧!朕已经允了,不好再改!”至正帝此时已经收起促狭之心,眯起眼睛看向徐鹤。
徐鹤扯了扯袍子,脑子里思索片刻后缓缓道:
治道隆于一世,政柄统于一人。
听到这个破题角度,徐嵩顿时松了一口气!
稳了,小子上道,回去后竹笋炒肉免了!
殿上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嘴角扯出笑容。
用八股文章拍马屁,而且是当着皇帝的面,小伙子,有前途,有前途!
至正帝倒不觉得自己的马屁被人拍了,依然很认真地等着徐鹤下文。
“夫政之所在,治之所在也!
礼乐征伐,皆统于天子,非天下有道之世而何哉?
昔圣人通论天下之势,首举其盛为言!”
……
至正帝听得很认真,文章虽然他没办法评价地像吴兴邦、邱腾这么专业,但还是那句话,文中的意思,我全明白,文章的好坏我也能鉴赏,就是业余文凭与专业文凭的区别罢了。
“若曰:天下大政,固非一端,天子至尊,实无二上!”
强调至正帝的统治正统性!
“是故民安物阜,群黎乐四海之无虞;
天开大魏,万国仰一人之有庆。
主圣而明,臣贤而良,朝臣有穆皇之美也;
治隆于上,俗美于下,海宇皆熙晧之休也。”
……
听到这,大家都听得入神了。
秦砚心说:“这小子,比我还能拍啊!这小词儿,一套一套的,即兴作文,赞美皇帝就算了,还能兼顾我们这些人。可造之材,可造之材,关键是对我的胃口!”
“若礼若乐,国之大柄,则以天子操之,而掌于宗伯;
若征若伐,国之大权,则以天子主之,而掌于司马。”
“一制度,一声容,议之者天子,不闻于以诸侯而变之也;
一生杀,一予夺,国之大权,制之于天子,不闻于以大夫而擅之也。”
最后人家总结道:“皇灵丕正,而尧封之内,咸凛圣主之威严;王纲独握,而万甸之中,皆仰一王之制度。”
“信乎!非天下有道之盛世,孰能若此道哉!”
特么,要是让后世的警察蜀黍听到这篇文章,绝对要把这小子拖出去枪毙。
全场,就连王吉都整明白了。
能不明白吗?
又是皇灵,又是圣主,又是盛世的,不明白才有鬼了!
王吉是有心跟这位小公子学上一手,奈何自己虽然读过内书房,但水平顶多就是个秀才,写不出这么高深的马屁文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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