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璨将自己跟徐鹤的恩怨,从前军都督府刺杀开始,到徐鹤将那些人送来为止,以及自己刚刚的判断,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晁氏听完后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夫君竟然瞒着她做了这么多事。
晁氏顾不得责怪从张璨身上下来后,坐在凳子上沉思了起来。
她本是朝廷高官之女,从小耳濡目染,对权利倾轧的敏感丝毫不亚于张璨。
沉思片刻后她缓缓开口道:“殿下,首先妾身要指出一点,殿下去针对徐鹤太过不智!”
张璨还有些不服气道:“怎么就不智了?徐鹤三番两次拒绝我的邀请,转而跟张瓅那小子打得火热!”
“这摆明是跟本王划清界限了。”
“他是状元,又是国朝第一的徐六首、钦赐三元及第,这样的人,身负人望,天下读书人都以他为榜样,若不能为我所用,那岂不是让张瓅那小子的名望水涨船高了?”
晁氏皱眉道:“殿下,徐驸马去蜀王府,那是父皇的意思!”
“就是因为是父皇的意思,我才更加忌惮!”
晁氏摇了摇头:“蜀王虽然是谢皇后亲子,又是清河公主胞弟,但他年纪太小,朝廷如今东南有倭乱,湖广有反贼,前年还被虏寇围了京师,这种时候,父皇不可能考虑蜀王继位的,因为国无长君啊!”
张璨不服道:“那等父皇大行之后,张瓅那小子已经长大了,国无长君这条不对!”
晁氏笑了:“殿下,你怎么糊涂了?父皇是什么人?他把里外里的权利死死控制在手上,就连废太子都不信任,又怎么会信任一个毛头小子呢?你说将来的事情,这谁也说不准,但这几年,父皇肯定没有立储蜀王的意思!”
张璨一愣,静下来一想还真是,父皇最为自私,太子之位一直捏在手里不放,他不行,张瓅就行了?
晁氏见他沉思于是又道:“还有,能当上状元的,哪个不是人尖子?他徐驸马拒绝了您,估计去蜀王那也不情愿!他是不想掺和到立储之事里来!”
“何以见得?”张璨这是真的对晁氏刮目相看了。
晁氏道:“很简单,徐驸马若是真跟蜀王一条路走到黑,为什么又把这些刺客送来王府呢?”
“为什么?”
“因为他看出是有人想让您和他鹬蚌相争,所以将人送来,告诉殿下,他知道不是殿下的人,且想通过殿下,找出对他下手的人来!”
“这是跟本王示好?”
“没错!”
张璨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却有可能!他也怕本王若是有一天万一登上那位置,会拿他开刀!所以他是个聪明人,不想掺和进争储之事中!”
“没错!殿下!”
张璨一把捏住晁氏的手道:“我的女诸葛,你继续说!”
晁氏得意一笑接着道:“殿下准备怎么处置这件事?”
“我,本王原来是想请大舅哥弹劾河间那个叫刘玉真的知府,然后等他罢官之后,找人将他杀了送去我大哥府上!”
“不可!”晁氏赶紧阻止道:“这样一来,殿下既暴露了自己已经知道废太子在后面捣鬼的事情,也脏了自己的手。”
“那应该怎么办?”
晁氏微微一笑道:“殿下,我若是你,就故意把这件事闹大,然后跟徐驸马表面上相互指责,势同水火!”
“暗地里呢?”
“暗地里给驸马备一份大礼,别的不要多说!以徐驸马聪明,他定然会配合殿下演好这出戏的!”
“那我就放过张琰和沈默了?”
晁氏微微一笑:“你先别急,妾身给你出三个主意!”
“第一,你这些天装作心灰意冷,不问世事,就连最亲近的人也一概不见!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洗脱刺杀徐鹤的嫌疑!”
“这样就能洗脱?”
“当然,这是对外宣称,驸马暗杀一事跟自己无关,但为避免瓜葛,所以从今日起闭门谢客。”
“但你还要上疏跟父皇解释此事,一定要显得自己很委屈,乞求父皇原谅自己又给他惹事了!”
张璨一拍桌面兴奋道:“父皇肯定会查这件事!到时候自然会查到那些人的身上。”
晁氏点了点头:“第二点,你着心腹之人去暗杀刘玉真,切记,只准失败不准成功!”
“这是为什么?”
“让刘玉真以为自己被人家抛弃了!”
张璨叹了一口气道:“我怎么没有早发现王妃之智!”
晁氏嫣然一笑:“第三,找我大哥,弹劾秦家!”
“秦家一直支持我,为什么要弹劾秦家?”张璨大吃一惊!
晁氏无奈道:“最近朝野都在弹劾秦砚父子,就连我这个深闺妇人都知道了,你不赶紧跟他们切割还在等什么?”
“可!”
晁氏按住张璨继续道:“弹劾秦家是假,伪造点证据,让秦家跟大哥他们扯上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晁氏刚刚说完,张璨眼睛就亮了起来。
“皇上现在最讨厌的就是秦家,把废太子跟秦家拉在一起,父皇对大哥他们还能有好脸色?”
张璨赶紧补充道:“大舅哥弹劾秦家即可,但不能涉及到大哥,大哥跟秦家【勾结】的证据,不能是我们的人放出来的!”
晁氏微笑点头,一副欣慰的样子。
张璨一把抱住晁氏,点着她的鼻子道:“我是没发现,你这小女子,竟然一肚子坏水!”
“讨厌!”晁氏娇嗔一声道,“咱们夫妻还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的人会害殿下,但妾身却是不可能害殿下的!”
说到这,她嘟着嘴,一脸委屈道:“妾身为殿下可以舍身去死,殿下却还那般对待妾身!”
齐王刮了刮她的琼鼻笑呵呵道:“傻瓜,本王跟那些人不过是耍耍而已,这个王府,将来的宫中,还不都是你做主?”
说完,一把抱起晁氏朝床榻走去,不一会儿便被翻红浪,满室春色了。
相比齐王府终于有了一丝光亮,此刻的秦府,则是乌云满天。
秦砚愈发衰老,脸上爬满了老人斑,他坐在书房假寐,突然惊醒道:“宫里有消息了嘛?”
管家回道:“阁老,三封告老的折子递上去,皇帝都留中不发,这是不想让阁老离开中枢啊,朝廷还是需要阁老来维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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