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鹤回府后,一家人喜滋滋迎了出来。
张徽姮道:“怎么样?人救出来了吧?”
徐鹤面沉似水地点了点头。
张徽姮疑惑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出什么事了?”
顾横波道:“丰家伯父那里有情况?”
徐鹤点了点头,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张徽姮和顾横波等人闻言全都傻了。
本以为丰家父女可以团聚了,谁知道丰坊被救出后,竟然命不久矣。
这……
就在这时,突然屏风后“咕咚”一声,两女闻声赶紧绕过屏风,果然看见丰筱竹跪在地上,以手掩面哭成了泪人。
张徽姮道:“丰姑娘,你先别急,我让徐鹤再给丰大人找些大夫去!”
顾横波想了想,然后扯了扯张徽姮的衣袖,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张徽姮闻言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
说完,她对丰筱竹道:“丰姑娘,我叫徐鹤带你去刑部大牢,先看望一下丰伯父如何?说不定他听到你的声音,人就能醒过来说话呢?”
丰筱竹闻言,大礼对张、顾二人拜倒道:“谢过二位姐姐!”
说完抹了抹眼泪,强装镇定,公主和顾横波见她努力克制自己的伤心,这场面实在让人心疼,两人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好不容易顾横波道:“咱们别在这哭了,丰妹妹,赶紧,你收拾收拾!”
张徽姮道:“去刑部大牢还是穿男装吧,小绒,你去拿我的衣服来给丰姑娘换上。”
徐鹤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叹了一口气。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上次见面时,还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时过境迁,丰家即将家破人亡了。
没多久丰筱竹便换好了衣裳,只见她穿着男装,却丝毫掩盖不了窈窕的身姿,一张艳若桃花的面孔,如今也憔悴了不少,尤其是一双眼睛红肿的厉害,甚至还能看见眼眶里噙着的泪水。
再见面,两人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徐鹤正在踌躇间,丰筱竹盈盈下拜道:“筱竹谢过驸马,驸马救我父亲,筱竹无以为报,只能来世结草衔环……”
她的话还没说完,徐鹤便忍不住上前扶起拜倒的丰筱竹。
但刚刚扶起她,便感觉自己这举动实在鲁莽,果然,他转头看向公主等人。
徽姮还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依然红着眼睛共情;而顾姐姐和绒儿、娟儿等人则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徐鹤。
一时情急,倒忘了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
丰筱竹呢,一开始被徐鹤的大手搀起,心中又是羞怯,又是觉得暖暖的。
这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至正三十五年的海陵城外芦苇荡中,他们相互扶持、相互鼓励的场景。
这无关男女之情,只有那种熟悉的温暖让她突然感觉十分安心。
徐鹤轻咳两声道:“事急从权,丰姑娘你跟我坐一辆马车,等到了刑部大牢,我让你开口时,你再开口,切记!”
丰筱竹闻言,红着脸点了点头。
马车缓缓从后门驶出公主府,车厢内有些暗,徐鹤闭目正视对面的厢壁,没有开口。
丰筱竹本来跟男人呆在一个车厢里就很害羞,而且丰坊生死未卜,她也没有说话的心思。
等车子摇晃了半天到了刑部,徐鹤先下车道:“丰姑娘,你先在车上等一等。”
丰筱竹又是急切又是紧张,等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徐鹤的声音才响起:“可以下来了。”
想着马上就能见到父亲,丰筱竹情急之下,在下马车的时候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徐鹤眼疾手快,慌忙搀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下了马车。
丰筱竹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徐鹤只能装没事人一样开口道:“都已经打点好了,咱们赶紧进去,有一刻钟的时间,不然巡查的刑部官员见了,万一发现你是女的,就难办了!”
丰筱竹闻言,再也顾不上羞怯,连忙跟在徐鹤身后,紧赶慢赶朝大牢里走去。
因为关押丰坊的地方是轻罪犯人被关押的地方,环境相对而言稍好,而且徐鹤还使了银子,丰坊被安排在一个单间内。
等狱卒将牢门打开叮嘱道:“徐驸马,一刻钟,我一刻钟之后回来!”
徐鹤摸出一角银子递给他道:“辛苦了!”
那狱卒忙点头哈腰离开了。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丰筱竹这才迫不及待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刚开,她就看见满身是伤的丰坊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了。
“父亲!”
丰筱竹见状哭着扑倒在床边,抓着丰坊的手大声喊道。
可是丰坊似乎根本没听见,依然双目紧闭。
“父亲,求求您别丢下女儿了!”
“父亲,咱们不做官了,咱们回宁波吧,女儿帮你整理书楼,女儿一辈子不嫁,女儿永远伺候父亲,给父亲养老送终!父亲,你醒醒啊!父亲!”
丰筱竹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徐鹤站立在旁,任他其心似铁,见到这场景也不禁鼻子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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