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周弼拉着徐鹤,“公子,这时候,不能回京!”
徐鹤闻言皱眉道:“大伯出京之前肯定有事交代于我,再说了,我若不能亲自去送,于心何安?”
周弼挥手斥退众人,然后来到徐鹤身边小声道:“公子,这段时间处处透着怪异,事情总也不顺,恐怕有人在捣鬼啊!”
徐鹤点了点头,周弼的感觉跟他一样。
吴兴邦当街被人刺死,这可是前不久还在任上的朝廷首揆,就这么莫名其妙死了。
到现在朝廷里连个嫌疑人都没有。
自己和大伯莫名其妙被人弹劾。
且不说这种弹劾有没有用,单说为什么刚刚被弹劾,徐嵩就出事了,大伯受伤的背后到底是不是有问题?
这些事情确实很可疑。
想到这,徐鹤扔下马鞭,手里一边转动着核桃一边皱眉沉思。
不一会儿,帐外亲兵队长刑虎的声音传来:“刑部李大人求见!”
李调元?
徐鹤皱了皱眉道:“让他进来!”
李调元是个黑须长髯,很有派头的官员,长得很有卖相,进入帐中,他拱了拱手道:“下官见过驸马。”
徐鹤点了点头道:“李主事是来辞行的吗?”
李调元闻言一愣,诧异地看向徐鹤道:“驸马怎么知道?”
徐鹤冷冷一笑:“无他,胡猜而已!”
李调元忍不住看了看上首的徐鹤。
徐鹤又开口道:“听说李主事是杨阁老的亲戚?”
李调元脸上顿时露出不悦之色道:“驸马,我来龙骧卫营中,是奉了朝廷之命,那代表的就是朝廷,而不是杨阁老、李阁老!”
徐鹤哂笑一声道:“好一个代表朝廷,那李主事既然是来辞行,想必也完成了朝廷的使命,我就不送了!”
说完,他端起茶盏,用盖子拨了拨茶水。
李调元见状“哼”了一声,连招呼也不打一个,甩了甩袖子就出门去了。
李调元无礼,但帐中两人似乎都不在意。
周弼反倒是对徐鹤未卜先知对方来辞行一事感到好奇:“公子,神了,你怎么知道李调元来辞行?”
徐鹤放下茶盏淡淡道:“很简单,因为若我猜测不假,对吴兴邦、我大伯下黑手的不是杨博!”
“或者说,杨博只是顺势而为,想借着幕后之人的动作顺势独占内阁罢了。”
周弼皱了皱眉还是想不通。
徐鹤道:“先不去说吴兴邦一事。你想想我和大伯被弹劾这件事就能猜出一二了!”
“吴兴邦死,秦砚名声在外,对杨博正式当上首辅几乎没有威胁,我老师顾守元去了南京,真正能给杨博造成威胁的还有谁?”
“徐阁老!”
“嗯!”
“我还是想不通!”
徐鹤微微一笑:“李调元来我们营中,一直在装模作样查案,所以,大概率晋党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我大伯!”
周弼点了点头:“没错!”
“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来?”
周弼思考片刻道:“他是想来我们这牵制住我们,若是阁老那边反扑,他们就从我们身上使劲,让我们自顾不暇,没有经历帮助阁老!”
徐鹤点了点头:“这说明什么?说明杨博也没想到,我大伯会摔个跟头,无奈退出内阁!”
周弼恍然大悟:“所以李调元得知这个消息后,也就没有必要在这里牵制我们了!”
“嗯,故而我能猜出他是来辞行的!”
事情说透了,一钱不值。
但能从小细节里窥一知百,那就不是普通人所能及了。
周弼心悦诚服地看向徐鹤:“公子真是知微知着!”
徐鹤摆了摆手:“刚刚你提醒得对,这时候我不能入京。”
周弼又愣住了,徐鹤这是怎么想通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那搀扶我大伯的车夫估计有问题!你速速派人入京将那车夫拿了!不要惊动任何人!”徐鹤道。
周弼闻言猝然一惊道:“徐阁老是被杨博……………………”
徐鹤摇了摇头。
目前还不清楚,但他有种预感,杨博不是主谋。
他不过是顺手推舟而已。
至于自己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去北京原因有两个。
一是自己若是出京,是带人去还是不带人去?
不带人去,若是有人半路截杀怎么办?
很显然,这种关键时候,自己奉皇后懿旨出京,就是带兵震慑京中霄小,万一在半路出事怎么办?
而若是自己带兵入京,那更是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为今之计,既然大伯已经决定不能继续呆在内阁,那自己就算回京也没有任何意义。
反倒是继续留在昌平,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周弼听完徐鹤的理由点了点头道:“公子能如此想那就最好了!”
徐鹤想了想,突然拿起笔,片刻间写了一封信递给周弼道:“你看一看!然后叫人送给大伯!”
周弼拿信一看顿时大吃一惊道:“解散海防营?”
徐鹤点了点头,海防营本来就是团练性质,虽然经过朝廷背书,但说白了他们并不是职业军人,且部分粮草还是徐家提供。
徐鹤在信里想用轮换的名义,将海防营的机兵全都放回盐场,然后换一拨人充数。
“可是……为什么?”周弼显然对海防营感情甚深,也对徐鹤的这个决定很是不解。
徐鹤叹了一口气道:“我有预感,京师我也待不了多久了,没有了大伯和我的护持,海防营的处境会很危险,说不定就会被朝廷调到哪里,随便一场战斗就成了炮灰!”
“还不如让他们先行回乡,以海防营的机兵为骨干,继续训练淮中十场的灶丁,以备将来万一!”
周弼点了点头:“那秦烈、刀子、十三他们怎么办?”
“称病吧,他们如今有了官身,不要一下子全都离开,慢慢来!先把秦烈、小二他们摘出来!”
周弼点了点头道:“我亲自去一趟北京,当面向徐阁老禀告。”
徐鹤颔首:“一路小心,让刑虎护卫你去,然后叫满柱大哥亲自带人去把那个马夫给我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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