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徐鹤第二次来到徐家族学,只见族学已经挤满了人,甚至院外都有读书人等着排队进去。
一帮子族学里的徐家学子都穿着簇新、统一的衣衫帮着维护现场秩序。
就在这时,院里走出三人,一个是徐鹤上次见过的族学闫夫子,另两个是主家徐岱父子。
只见那徐鸾刚出院门便在人群中不悦嚷嚷道:“徐雀,徐雀你个狗才在哪里?”
这时,徐雀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一路卑躬屈膝小跑着来到徐鸾身边:“二少爷,有什么事吩咐小的?”
徐鸾嫌弃他身上的汗味,拿出扇子朝他扇了几下,这才骂道:“我让你给我带来的罩袍呢?”
徐雀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谄笑道:“带了,带了!”
说完又跑进院里,将罩袍拿来出来,只见那罩袍上暗绣了云纹金边,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百姓能穿的衣物。
闫夫子见状赔笑劝道:“二少爷,大宗师面前怎好穿逾制的衣物,万一较真……”
徐鸾天不怕地不怕惯了,闻言瞪着闫夫子:“咋了?我堂堂徐家还怕他一个小小提学道?”
徐岱听了皱眉道:“荒唐,这种时候你别给我折腾出事来!”
徐鸾闻言顿时心情变得不好了,他又不好对父亲和夫子发火,只能拿徐雀撒气,只见他骂道:“混账东西,都是你出的主意!”
徐雀被骂,委屈得不行,这袍子明显是鸾公子那天看到徐鹤御赐的忠静服觉得好看,才命他找绣娘做了,怎么二老爷面前就变成自己出的主意了?
果然,徐岱一挥手,叫来两个下人吩咐道:“这徐雀教坏少爷,拉走,打十棍子!”
徐雀闻言大声叫屈,但徐鸾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充耳不闻。
这一幕都让徐鹤一行人看在眼里。
谢夫子叹气道:“徐家二爷宠溺徐鸾,这是家族败亡之道啊!”
徐鹤没有说话,徐鸾主仆向来狗眼看人低,尤其是那徐雀,仗着自己成天跟徐鸾混在一起,经常欺负小宗寒家,自己跟徐鹏以前没少被他欺负,见他被收拾,徐鹤乐见其成。
这时,徐岱看见了谢夫子与徐鹤一行人,他走过来道:“谢夫子,今日大宗师按临本县,因我族学宽敞,所以将县学生也安排到我们这了,一会儿,大宗师先查问你们社学生的学问,最后检查县学生!你带着人先进院子去准备吧!”
谢夫子虽然对徐岱的一些做法不是很认同,但他久历人间,这时候表现得十分自然,仿佛刚刚评论这对父子的另有其人。
谢夫子道:“感谢徐二爷安排,我这就带着徐家村社学的人进去。”
徐岱点了点头又看向徐鹤:“你要争气!”
因为当着外人面,徐岱不好多说,只能简单提醒。
可这一幕让徐鸾见了心中更是不快,想到徐鹤那日得到的忠静服,这个穷小子可以穿,而自己却不能,凭什么?
“我徐鸾的大伯可是徐嵩,凭什么他可以我却不行?”
徐鹤等人并没有发现徐鸾的不快,一行人跟徐岱、闫夫子告别后便进了院子。
外面的徐岱此时忙得焦头烂额,先去码头探听大宗师行止的徐家人此时已经回来了。
说是大宗师的官船已经到了。
徐岱闻言立马招来府里的管事,他先让一个管事去族学里将那些不合规矩、碍眼的地方一律整改。
说完又叫来一人,让他回孔怀堂布置接官的顺序,最后那人则照着提前商量好的方案,去布置中午招待大宗师的席面,定下上席、平席、水席的座次。
布置好这边,他又叫来一个府里向来机灵的,叫他安排乡人去沿路伺候,预备上半路吃喝的茶水、糕点。
等那人点头哈腰地转头去了,徐岱这才摸出个门包递给那个探听差事的徐家人。
又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样子,族学里的秩序终于恢复,县学的生员自然占据了族学的教室,族学里的学童和徐家村社学只能站在后面。
而其他社学的代表只能在廊檐下或院中站了。
徐鹤见状,心说怪不得古代大族易中举人进士。
就拿今天这个安排来说,别小瞧这一点小小的心思。
大宗师也是人,怎么可能考校这么多人,他自然选择目光所及的人先问。
有没有不这么干的?
有,但那种实属少数。
别人家辛辛苦苦招待你,为的不就是让家族子弟露个脸吗?
你不照顾别人家,这不是不给面子嘛!
做官的不懂人情世故?
不可能的。
海瑞那种毕竟少之又少。
就在众人左等不来,右等还不来时,突然,一个声音急惶惶得传进族学院中:“快,快,大宗师一行已经到了村口,你们赶紧准备!”
院里院外顿时像是炸开了锅,一众读书人忙整理须发、巾冠,捋了捋身上的衣衫。
年纪小的学童们也被师长按着,将衣衫顿了顿。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徐岱领着闫夫子和儿子走到族学大门前肃立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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