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在黄家商量了一番,无非是哪些地方的地靠近水源,哪些地方的的土质肥沃。
越说,众人越是兴奋。
仿佛已然以小博大,将海陵县的好田全都纳入囊中一般。
就这样,大中午的,一帮人又喝了点酒,这才醉醺醺地从黄家出来。
何员外坐着两人小轿,一路上得意地唱着小曲儿。
就这么晃晃悠悠来到城北家中。
刚进家门,他便大声道:“人呢?给我端杯茶来。”
这时,从他家堂屋中冲出一人,来到他身边小声道:“爹,胡县丞来了!”
听儿子提到老胡,何员外顿时酒醒了一半。
“大哥正在里面陪着他说话!”儿子又补充了一句。
何员外皱眉道:“他来干什么?”
小儿子摇了摇头:“来了之后就说等你回来,也不说事,也不许叫人去请,茶都喝成白水了,就是不走!”
何员外砸吧砸吧嘴,想了想道:“老胡平日里挺玲珑剔透的人,跟咱们这些大户人家关系处得也还不错!你说他这次来,是不是哭穷来了?”
小儿子摸了摸胡茬,点了点头道:“八成是这样!”
何员外冷哼一声道:“呵呵,若是别的事,看在往日份上,倒也能给点面子,但这种事……”
说完,他下定决心,就算是今天胡县丞跪在地上,他也绝不动摇。
一念及此,他脚步轻盈又坚定地来到堂上。
刚跨过高高的门槛,何员外拱手热情笑道:“胡兄,你怎么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给你接风洗尘啊,漕司衙门那边怎么说?粮食有消息了没?”
他一股脑腆着笑脸说了这么多,本以为上门求粮的胡县丞会热情回应一番。
谁知往日里笑面佛似的胡县丞见他回来,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脸上更是没一丝笑意。
但他也没什么恼羞成怒的表情。
就是古井不波,就是含而不露。
这一下搞得装作热情似火的何员外,彻底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路子了,只好哈哈干笑,陪坐在一旁。
半晌后,胡县丞终于有动作了,只见他端着茶盏,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白水儿,然后“噗”的一声,当着何家父子三人的面,将口中漏网的茶叶吐在堂屋青砖地上。
这一下,搞得何家父子三人心中更慌,没错,他们准备摆县里一道,但却不想彻底得罪这几个父母官。
何员外装模作样地转头骂道:“没点眼力见的混账玩意,没看到胡大人的茶盏里要换茶叶了?”
何家两个儿子闻言,连忙起身告罪,大儿子更是直接起身要去端胡县丞的茶盏。
胡县丞这时终于动了,他伸手拦住了何家大儿子,转头却对何员外笑道:“老何,好手段啊!”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何员外额头上顿时出了汗:“胡县丞,这话怎么说的?”
见何员外陪着笑脸,胡县丞道:“县里大户,除了徐家、黄家,就是你何家了,城北下乡的地,鱼鳞册一翻开全是你们何家的名字!怎么?大老爷找你借点粮食,就这么难?”
何员外闻言,顿时心中大定,整了半天,还不是来求我借粮?
他笑了,是苦笑,只见他冲着胡县丞哭丧个脸道:“二老爷,你着实委屈我了,大水可不管那田仓姓不姓何,别人家淹了,难道我们家就没事?我可不敢违拗大老爷的意思,但是家家有本……”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胡县丞的冷笑打断了:“老何,你们家什么情况,骗骗别人还行,你骗得着我吗?”
这话刚说完,何员外彻底无语了。
是啊,胡县丞管着啥?
管得就是土地田亩,夏秋粮赋,县里谁家有粮,粮食存在哪里,全都在他肚子里。
自己刚刚那番表演,属实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了。
胡县丞见他不再说话,于是语重心长道:“老何,咱们可都是老关系了,这节骨眼上,你不给我们面子,将来……”
何员外咬了咬后槽牙,心中反复斟酌了半天,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咱家没粮!”
没错,得罪了你胡县丞和陈县令,大不了当个缩头乌龟几年,将来你们这些流官还不都得滚蛋?我老何怕什么?
再说了,又不是我一家,县里几个当官的还能把大户全都得罪了?
胡县丞知道这厮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于是他冷冷一笑道:“老何,你知道为什么县里大户那么多,我偏偏只来你家呢?”
何员外冷冷道:“还不是你看我心软好欺!”
胡县丞起身朝地上“呸”了一口,一脸沉痛道:“我他妈是看在平日里,你我相处还算不错的面子上救你家来了!”
何员外闻言,猝然一惊看向胡县丞。
只见老胡一脸沉痛道:“你如今快成丧家之犬还不自知,在我面前嘤嘤犬吠,我都觉得你好笑,懂吗?”
何员外彻底傻了,他战战兢兢道:“二老爷,到底怎么个情况啊,你倒是直说啊!”
胡县丞冷笑着将手中一张字条“唰”地扔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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