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船队抵达南澳岛码头。
赵公子与林中丞作别后下船,哈欠连连的目送巡抚船队驶离码头南下。
立在他一旁的舒通判同样精神萎靡,顶着对黑眼圈,双目红得跟兔子似的。
“怎么,你也一宿没睡?”赵昊奇怪问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当门神啊?”
“没没,我早睡下了,就是上了年纪,认床。”舒通判被说中,讪讪一笑。又凑近了问道:“老弟,你没跟林中丞美言愚兄几句?”
“呃……”赵昊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茬。不过这厮多贼啊?旋即点头道:“有说有说,当然有说。”
“哎呀,多谢多谢。”舒通判立时来了精神,一宿的疲劳沮丧不翼而飞,忙喜不自胜的拱手道谢,接着问道:“你咋说的?”
“说你好啊,人好心也好,总之哪都好……”赵公子只好信口开河起来,他撒谎惯了……划掉,改为素来诚实可靠,所以谁也听不出真假。
“我哪有那么好啊……”舒通判不胜娇羞的捂着脸,扭捏问道:“那中丞咋说的呢?”
“中丞说啊。”赵昊拍了拍他的肩膀,模仿着林润的语气道:“转告舒通判,让他好好跟着赵司马干,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是!卑职一定不负中丞厚望!”舒付忙激动的重重点头。顿时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府城去,跟着赵二爷大干特干。
“走吧,贤弟,咱们赶紧回去,别让你爹等着急了!”舒通判声音都高了八度。
“哦,我还有事儿,就不回了。”赵昊笑笑道。
他此番南下,第一站本是琉球的,只是担心那不省心的爹,才匆匆南下潮州。现在赵二爷的危险也解除了,脚跟也站稳了,局面也打开了,剩下的只需要把这段时间取得的成果一一落实即可。这些事儿,交给老爹……的管理团队就能搞掂了,用不着他再操心。
赵昊前日又接到警备区禀报,说南下特遣舰队已经完成补给,拔锚起航,算日子还有十天就能到琉球了。所以赵公子也该回头,去寻那中山王尚元的晦气了。
目送着终于舒服了的舒通判乘船返回韩江口,赵昊也抬脚上了一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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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血号上,王如龙和唐保禄早已等候多时了。
“呼,累死我了……”赵公子把自己丢进阳伞下的躺椅上。唐保禄立即奉上了新鲜的椰子。
“呦,稀罕玩意儿啊!”赵公子眼前一亮,迫不及待深吸一口沁人心脾的椰子水,顿觉连日的劳累都消散了不少。“舒坦……哪来的啊,澎湖?”
“不是,从下尾来时弄的。”唐保禄笑道。“澎湖是有几棵椰子树,但不结果。”
“那就是从琼州府进的?”
“应该没那么远吧,这壳还是绿的呢。”唐保禄挠头道:“从琼州过来两千多里路呢,不能这么新鲜吧。”
“哦?”赵公子忽然来了兴趣,坐直身子道:“还有吗?没剥壳那种。”
“知道公子肯定喜欢,弄了好些呢。”唐保禄笑着点点头,转身颠颠儿去了。
不一会儿,他从舱里捧出两个绿油油的大青椰子。
“下尾怎么会有卖这个的呢?”赵昊让王如龙抽出刀来,劈开个椰青看看。果不其然,青色外皮下的纤维层还很新鲜白嫩,摘下来绝对不会超过十天。
从琼州到潮州,顺风顺水也得半个月,所以可以排除掉了。
“你把买椰子的经过,给我仔细说清楚。”赵昊刨根究底的问道。
“是。”唐保禄不知道公子,为什么会对这种琐事如此上心,难道椰子是有毒的?这念头把他吓一跳,赶紧原原本本交代道:
“就是昨天下午,小侄离开下尾港时,看到一条刚进港的船上,堆了好多的椰青。这东西小侄在吕宋和琼州都吃过,知道这种椰青的汁儿多且鲜,是消暑圣品。想到敬爱的叔父居然还没尝过椰子,我就心如刀割,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孝了……”
“第一不要煽情,第二,我连榴莲都吃过,别说椰子了。”赵公子笑骂道:“臭小子瞧不起谁呢?”
“公子真是见多识广啊,居然连榴莲都吃过?哦不,都敢吃?”唐保禄目瞪狗呆,心说那跟吃屎有什么区别?
当然话他是万万不敢出口的。
“说正事儿,别跑题。”赵昊瞪他一眼,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榴莲又香又臭,不是单纯的臭!”
“唉唉。”唐保禄忙接着道:“小侄就让人去问问,想把那船椰子都包了。”
赵昊盘腿坐在竹椅上,一边吸着椰汁一边问道:“是什么船,怎么存放的,露天还是窖藏?”
“就是潮汕常见的红头船,跟码头别的船没区别。椰子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当然是露天堆着的,连挡雨的席子都没盖,不然我也瞧不见不是?”唐保禄笑答道。
“嗯,他们怎么回你的?”赵昊问的还真细。“还有,他们多少人,能看出什么来路不?”
“就是正常,十几个水手。至于路数嘛……一看就是常年出海,刀口舔血的。”唐保禄挠挠头道:“不过这年头好人谁下海?下海的有好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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