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通过研究发现,长江对湖广之害,主要来自三峡。每到汛期,汹涌澎湃的洪水自三峡急泄直下,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这时修堤、分洪之类的常规手段都不起作用了,只能另辟蹊径。
他冥思苦想许久,忽然想到既然在河道上建桥之后,便会让水流变得缓慢。那么能不能在三峡中择址设下一排排‘桥桩’,以此达到阻滞洪水的效果呢?
于是他对三峡进行了实地考察,走访了沿岸百姓。了解到自己并非头一个想到这法子的人,在之前的千百年间,就有好几任地方官做过同样的事情了。但江面上已经什么都不剩,那些石坝早已经一次又一次被洪水冲毁了……
陈瑞仍不死心,就此请教潘季驯,得到的答复是,筑坝遏洪确实有效。
但问题是长江洪水太过凶猛,石坝根本无法长久矗立,没几年就会被分崩离析了……劳民伤财修筑的堤坝一旦崩塌,一番心血付诸东流还在其次,而且地方官是要被问责的。轻则罢官,重则法办,这谁能遭的住啊?
所以已经没人再提筑坝减洪这茬了。
但潘季驯告诉陈瑞,江南集团有一样神器,可以解决这一难题。于是陈瑞借着赵昊陪张居正归葬的机会向他求助。
赵昊欣然同意,命江南建筑总公司揽下了这一工程。
万历九年春,二十座钢筋混凝土的拦水坝全部建成。
每座坝身长十丈,阔五丈,高三丈。四到五座一排坐落于江面狭窄处,两两之间相隔八到十丈。远远望去,真如一排桥墩一般。
五排拦水坝梯次布列于三峡之内。在平时,江水从坝与坝之间的空隙正常流过,行船也不受影响。
但到了汛期,汹涌奔腾的洪水冲到一排拦水坝前,便会受到阻碍。水势回转,蓄于坝内,缓慢下泄。
再冲往下一排大坝时,流速再度放缓。这样反复五次,洪水的冲劲被卸掉了大半,大量水流被留在三峡之内,不会再像筑坝前那样汹涌澎湃,急泄直下,下游自然压力大减。
自从这五道拦水坝建成之后,长江两岸的江堤便一直安然无恙,没有遭受洪水冲溃。
而且由于洪水在三峡内稍作停蓄,避免了与汉水洪峰同时汇合之患。江汉平原上的潜江、沔阳、武昌、汉阳等地也免遭水患,整个湖广都受益匪浅!
陪同赵昊视察‘三峡小坝’的荆州知府陈用宾,激动的告诉赵昊,今年汛期遇到了五十年一遇的大洪水。放在往年,肯定要毁堤淹田,千里泽国,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了。然而汛期以来,江水随涨随时就又消退,堤防始终未曾溢水,大堤也没有溃决。
“洪水退去,老百姓借此喜获丰收,都万分感激张太师和当年的陈中丞。”陈用宾感慨万分道:“却不知道没有老师发明的水泥混凝土,这大坝可能几年前就被冲毁了。哪能像现在这样一劳永逸?”
他是凤凰书院的学生,万历五年的进士,在赵昊一众学生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实干派。
步入仕途后,他初授长洲知县,在苏州城就近学习科学管理,提高自己的行政能力,迅速成长为一名优秀知县。
在任期间,陈用宾礼贤下士,勤政爱民。努力摒除宿弊,做到平赋清狱,案无留牍。在催科上,鸠敛有法,民不烦拢,成绩突出。
期满考成卓异,召入京为御史,巡监河东,又做了许多为民解忧的好事。万历十一年改按淮阳,兼督学政,考校荐劾,绝无私心,持正秉公。万历十四年升任荆州知府,成为张太师的父母官。
出仕还不满十年,他便被擢为四品知府,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但所到之处却没人不服,反而备受爱戴。
这种牛人自然被赵昊提拔为亲传弟子,得号‘长春’。
赵昊现在门下弟子三千,但得赐字号的亲传弟子却只有寥寥不到百人,可见他对陈用宾的看重程度。
“长春啊,千万不要麻痹大意。”赵昊神情严肃的叮嘱道:“虽然是混凝土的大堤,但我们的工艺还达不到万无一失。一定要定期认真巡查,一旦发现裂缝、滑动和混凝土老化等隐患,要立即报告。不能只依靠江南监工的巡查员,要双保险才更保险。”
“是,徒儿牢记师父的教诲——安全大于天。”陈用宾扶着他走下大堤,回到船上。
“好好干,你们春字科二十几个师兄弟,为师最看好的就是你。”赵昊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弟子道:“有时间多了解下云南那边的情况……”
“是,徒儿记住了。”陈用宾忙点头记下,他知道师父这样说,就代表不久的将来,自己要去云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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