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来尽心回道:
“谭营长的军营已经收满了四千兵,连日数场大捷,谭营长的声望是越来越高了。”
再多的消息,巢来已经探听不到了。
一来是因为东宫人手有限,二来,跳马湖的四座军营军纪严明,很难打听到消息。
他们已经尽量安排人,往治寿郡的军营里渗透了,可是打仗不是儿戏,不是帝都朝堂里头,往政敌身边派细作。
那是要真刀真枪的上战场拼命的,渗透进军营十个人,最后能活下来,掌握兵权的又能有几个?
废东宫被贬斥到治寿郡跳马湖,住在集上,已经浪费了两座军营,总计七千多兵力护卫,那就意味着,正面对抗属国的兵,少了七千多。
秦瓦与白陶虽然每次看见废东宫里的人,都客客气气的,但他们心中真的没意见吗?
因而巢来要打听跳马湖军营里的任何消息,都是阻碍重重,所知道的十分有限。
殷泽沉默着,双手负立,手指捻着一串佛珠。
一名婢女手中拿着一只托盘走过来,蹲身在不远的地方,
“小殿下,这是郡主做的点心,让奴婢拿来给小殿下尝尝。”
来的,是慧敏郡主的丫头。
殷泽心中那点子捉摸不透的情绪,又被另一股让他捉摸不透的厌烦感代替,他侧头,看着蹲身在几米之遥的婢女,紧抿着唇,双眸中全是阴霾。
迄今为止,殷泽还未与他的元妻慧敏郡主圆房。
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府内遭遇属国人袭击,死伤无数,后来......便是殷泽刻意忽略了这件事。
近几日,慧敏郡主派人给殷泽送吃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慧敏郡主开始急了。
但她表现的越急,殷泽的内心就是越抗拒这个女人,甚至,如今已经控制不住的,对慧敏派来的人,生出了厌恶感来。
巢来微躬的身子往前略倾,低声道:
“小殿下,还是大局为重,若是......传回帝都,只怕又有人要参小殿下了,毕竟这婚是皇上赐的。”
虽然慧敏郡主对殷泽毫无助力,但她和殷泽的婚事,到底还是皇上赐的。
如果殷泽迟迟不完婚,落到有心人那里,就会变成殷泽对这门婚事不满意,对皇上不满意!
大丈夫能屈能伸,怎么能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失了圣心?
雪越来越大,纷纷扬扬的从檐外落到地上,很快,地面上已经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细雪。
殷泽闭目,手指捏紧佛珠,他怎么会不知道巢来这话的意思。
他只是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不知道姓名,不知道面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到他的身边,成为他平妻的那个女人。
仿佛只有这个女人出现了,他的人生才会回归到正常的轨迹上去。
而这个女人一日不出现,殷泽就会有种一切都脱离了轨道的失控感。
“小殿下,不能再拖了。”
巢来的声音又恭敬响起,却是无形中,暗含了一抹催促。
殷泽深吸口气,再次睁开眼眸,看向那名跪在地上的婢女,声音冷淡,
“拿回去吧。”
婢女应声,正要失望离去,又听殷泽淡声,
“我今晚上去郡主房中吃。”
这话的意思......婢女一脸的欢喜,急忙蹲身,高兴的又应了一声,“是”。
便是飞快的倒退离去,让慧敏郡主去做圆房的准备了。
又是一夜大雪,整个狭长形的治寿郡,宛若一道白练,点缀在大泽舆图上。
集上贵人府,大红的灯笼挂了起来,洞房花烛,人比花娇,夜啼婉转,锦被里一夜春光无限......
翌日一早,齐家的院门外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鞭炮声,红色的鞭炮纸落在飘了一夜的细雪上,宛若殷弘的花瓣落了一地。
黄土村的孩子们围在手中提着竹竿的谭小剑身边,嘻嘻哈哈的等着谭小剑再点燃竹竿上挂着的那一串红炮仗。
齐大姑娘一脸焦急的推开盛姣姣的房门,将还在床上睡着的盛姣姣,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道:
“快些起身,谭大郎来纳采了。”
盛姣姣惊的一下坐起了身来,她慌忙睁开眼睛,问道:
“这么快?”
“你糊涂了你,这么重要的事儿你都给忘了?!”
齐大姑娘气不打一处来,谭戟这戏做的认真,连纳采的日子都是找人问好的吉日,早几天就派人知会过了齐家。
盛姣姣和齐二娘子每日里忙着去找货郎买粮与药材,竟能把这样的大事儿给忘了。
齐大姑娘望着盛姣姣这匆忙起身的样子,真觉得愧对了谭戟。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盛姣姣,最后打算不管她了,只出去招待谭家来的人。
谭家这次纳采办的很给齐家脸面,一对活雁神气极了,还别说纳采要有的俗礼,都是备齐了的,且备的都是好的。
不光光谭戟亲自来送礼,还请了黄果村的村长,甚至还亲去了齐漳的营里,将谭小剑给叫了回家,兄弟两个,连同谭大娘子,谭大爷,全家都出动了来送纳采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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