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个很纠结的东西。
喜欢它的人奉其为神物,不喜欢它的人则弃之如敝履。
对李初一来说,酒这个东西他既不喜欢也不讨厌,但受到道士的影响他心里还是有些嫌弃的,嫌弃的不是酒本身,而是喝酒的人醉酒后的酒臭和癫狂。
当然了,道士不会喝醉,至少李初一没见他醉过。可每次喝完酒他都要隔一天起个大早从小姐姐们的房间里把道士拖出来,中间被小姐姐们又捏又掐的感觉让他很不爽,所以连带着酒这种东西他也颇为不感冒。
道士从未逼过他喝酒,但道士却不止一次的说过当一个人想喝酒的时候才证明他长大了。对此李初一以前是很嗤之以鼻的,他从没想过喝酒但却一直坚信自己有一颗成年的心,要不是他又抠又藏的操持着他们师徒俩早就睡大街了,这难道还不算长大吗?
可直到今天,他才恍然发觉,自己原来真的没长大,或者说没真的长大。今天不是他十六岁的生日也不是他新婚大喜之日,但他感觉自己今天真的长大了,因为他想喝酒。
很想。
被李初一从院子里拖出来,李斯年是很不情愿的。方峻楠的婚宴哪有那么简单就结束了,叶之尘给他摆的是流水席,白天的菜品早已撤下,新上桌的灵果琼浆比白天的还要丰盛珍贵,他正准备大快朵颐的好好喝一顿呢,却被李初一给生拉硬拽的拖了出来,望着渐渐远去的酒菜他就一阵阵的心疼。
不过见小胖子的脸色不对劲,他也按捺下了牢骚,跟在小胖子屁股后面一路疾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极为偏西的悬崖边。
望着黑洞洞的崖底,李斯年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小子,咱有事儿说事儿,大半夜的你把我拖到这儿干啥,不会是想不开拉我跟你一起跳崖吧?”
按以往来说李初一肯定会怼他几句,但今天却没有,李初一脸上仍是那副黯然的样子,望着他只轻轻的扔出了四个字:“陪我喝酒。”
“啥?”
四个字很轻,但听在李斯年耳朵里却远胜天劫的雷音。两次狐疑不喝酒狗都知道,以前自己勾搭他那么多次他都不肯就范,整天抱着个泼果汁嘬来嘬去,自己不止一次嘲笑他不是个男人了。可今天这是怎么了,往日里滴酒不沾的李初一竟然说要喝酒,而且还让自己陪他...
仔细看了看李初一的脸色,那双总是充满激灵的眼睛此时竟然满是黯然,李斯年心中一揪,隐隐想到了什么。
肯定是受刺激了。
能把没心没肺的小胖子刺激成这样的事儿,怕是......
“早说嘛,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我陪着你跳崖玩殉情呢!”
李斯年大大咧咧的一笑,丝毫都不点破。拉着李初一往悬崖边上一坐,两个人四条腿咣当在悬崖外面,一拍储物袋十几坛码的整整齐齐的酒坛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小子,你今天终于想开了,准备做一把真男人了,行,我看好你!不过鉴于你今天是第一次喝酒,我建议你啊......”
本想拿一坛度数低的淡酒递过去,谁知李初一看也不看的随手摸了一坛烈酒,拍开泥封便对到了嘴上。
李斯年刚想阻止却来不及了,只能看着李初一跟喝水似的咕嘟一声就是一大口,浓郁的酒浆灌入口中李初一却没有感觉到丝毫传说中的馥郁,他只感觉一道又呛又辣的热流直透心腹,从嗓子眼到胃部全都想着了火一样,本能的张开嘴巴想要吸两口气,却被上冲的酒气顶到了肺部,剧烈的哭诉起来。
“草,你小子够猛地,我当年第一次喝酒都不敢给你这么喝,你这人怎么性子这么急呢!看吧,呛着了吧?”拍打着李初一的后背,李斯年碎念道。
咳了好半天,呛住的那口气总算理顺,一番猛咳让小胖子涕泪横流,可不知为何他也不擦,就那么抬起脸来看着李斯年,露出了一个很脏很难看的微笑。
拍打的手僵在了半空,看着李初一那好似是被呛出来的泪眼,李斯年心里一揪,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装不下去了。
信手摸过一个酒坛拍开泥风,比李初一豪迈得多的狂饮几口,末了一擦嘴巴子长长舒了口气,大吼一声:“爽!”
李初一咧嘴一笑,抬起坛子也想学着狂灌一气,可凑到嘴边终是虚了一下,只是轻轻的小抿了一口,在嘴里周转半天方才慢慢吞下。虽然还是狠辣,但却没有之前那般伤人了。
“说说吧,到底什么事儿能把你折腾成这样?”李斯年目视前方,看也不看他的问道。
李初一没有说话,而是端起酒坛又饮了一口。这次可能喝的有些急了,一连串的咳嗦声再次响起。
“怂货,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嗤笑一声,李斯年笃定的道:“是因为你那个师姐吧?好像叫余瑶来着,我说的对不对?”
猛然转头,惊异的望着李斯年,李初一怎么也没想到李斯年竟然一猜就中。
李斯年见状脸上更讥嘲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道:“很奇怪吗?你以为你掩藏的很好?开玩笑,你才活了多少年,老子活的比你久多了,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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