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苑城,太守府。
只见府中大堂内,青烟袅袅,茶香弥漫。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生。
左右两旁跪坐着一群四方慕名而来的文士,此刻正听着首席那人煮茶论道。
放眼看去,那人一袭儒袍纶巾,年纪六十出头,正一手细细茗茶,一手捧着一本自编的《儒道》,侃侃而谈。
此人正是当今天下三大儒尊之首——孔贤。
“正所谓,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
“又言,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只听他念完眼中两句儒家名言,转而看向台下那一双双满是崇敬的目光,淡然道:“诸君皆乃儒道中人,熟读祖上孔圣之道。故今日我们聚集于此,便是要相互学习探讨儒道之法。”
说到一半,孔贤的眼眸中闪过一瞬精光,转而说道:“而今朝纲混乱,礼崩乐坏,大齐各州皆不断有乱相迭起。唯独我齐鲁之乡,圣儒之地,眼下在刘大将军的治理下,叛乱平定,百姓安居乐业。”
说着,孔贤放下手中之书,朝半空中作拱手尊敬之姿,继续说道:“此乃乱世中难得的仁君之道,可谓是上承王运,下合民心,实乃我齐鲁苍生之一大幸事也!”
“诸君如想匡扶江山社稷,成就一番圣人伟业,自当以刘玄德为首。去唤醒百姓心中的儒道之念,礼法之约,方可破解这九州乱相,华夏之危!”
孔贤那大义凛然的话语,听得台下众人热血澎湃。
“老先生说得太好了,不愧是圣人之后,实乃我辈文士之楷模呀!”
“先生之言,先生之见,句句属于先进之思潮,我辈后生,当以此为纲!”
“刘将军之仁,孔夫子之道,天下何愁不宁啊!”
“如此忧国忧民的肺腑之言,真是令人声泪俱下!”
啪!啪!啪!
刹那间,台下赞叹四起,掌声雷动,满堂崇拜之姿。
耳听着众人夸赞和响彻梁宇的掌声,孔贤捋着须髯,脸上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得意。
哒哒哒。
正当此时,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披战甲,虎背熊腰的将军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那人正是高苑城的守城大将——武安国。
“坐席之间岂容喧哗,悖逆待客之道也!”见他脚步沉重,孔贤一声冷喝,却是拘谨得很。
看到孔贤如此在乎礼节,将席间来客以上宾之礼对待,那帮文士的钦佩之情,顿时更甚几分。
武安国无奈,只得放轻脚步,拱手道:“大人,陈留王高铭领兵八千,已经到我高苑城外二十里了,此刻正在那安营扎寨,一副攻城之势。”
“什么!?”
听到此话,便如被一道晴天霹雳劈中似的。
那席间儒士登时神情大变,脸上风雅之姿瞬间全无。
连手中的茶杯都掉落地上,发出铿锵之音,打湿一地。
因为高苑城以礼乐闻名,常驻守军不过仅两千之余,根本抵挡不住高铭为数八千的胜利之师。
“我听说这陈留王,此来青州是要剿灭刘备,沿途是搅得青州各地官吏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我也听说此子虽然年少,手段却颇为狠厉,叫人发寒啊。”
“如今高铭挥军兵临城下,我等又该如何脱身呐?”
听风便是雨,一时间,台下文士是个个面面相觑,尽皆愕然失色。
“诸君莫慌,诸君莫慌!”
孔贤见况,干咳两声当即起身,试图抚平众人不安的情绪。
众人慌张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只见孔贤将手中茶杯慢慢放下,一脸自信地冷笑道:“高苑自古以来就是礼乐之地,何人胆敢在这造次杀伐,便是蔑视儒道礼法。”
“大齐自建朝以来,便是以礼乐儒法立国,若是高铭敢在老夫的礼法之乡大动干戈,那他就相当于赤裸裸地蔑视国之根本,枉为帝室后裔,必遭天下仕子唾弃!”
孔贤的一番慨然言辞,让众人不安的情绪缓和不少。
但一旁的武安国,还是心存疑虑地拱手问道:“可是太守大人,这八千齐兵,又该当如何退之?”
“哼......”
孔贤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道:“诸君请放心,不日,老夫会亲自去两军阵前,定然当着天下仕子之面,教化这皇族纨绔。让他师出无名,自惭形秽,必叫他军心丧尽,只得灰溜溜地退回冀州!”
话音落下,孔贤那深陷的眼眶中,满是志在必得。
以他孔圣之后的身份和天下儒尊的地位。
孔贤深信,只要他一句话,便能瞬间动摇天下文人对高铭的看法。
孰黑孰白,仿佛不过只是他一念之间罢了...
......
夜过亥时。
寒天不仁,北风如刃。
高苑城二十里外的平地上。
一座座齐军营寨就在那瑟瑟冷风中拔地而起。
中军大帐内,高铭一袭戎装,正看着斥候呈上来的一道道各地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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