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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单就是对上何茗,以魏野从太渊宫中得来的好处,精进的术法,纵然不说是全面压制,但胜算起码也有六七分。但是此刻的何茗,身上黑甲,道术难侵,又平白多了一股寒冰之气,正好是魏野最拿手的洞阳离火的克星。
这便把预先设想的战术压制变成被战术压制。
这架也打得太可怜了些。
而在此刻,那一头霜毫狼兽望着魏野身形,猛然长嚎出声!
只见玄云之海那一块块被韩众化身白虹绞碎的浮冰,竟是纷纷人立而起,重又化作无数身披青黑瘊子甲的陌刀武卒,向着魏野冲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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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熊那一记铁山靠,依然没有冲破如鳞奇光。
然而大力冲击之下,那原本排列得严整无比的光鳞,却是在力量冲击间有了一丝散乱。
仅仅是一瞬散乱,李大熊的双掌就已经猛然捣了过来,双爪虚抓,猛然开撕!
便是这一撕之间,光鳞崩碎,巨熊欺身!
熊掌抓紧了巨龟鼻孔,双爪发力,似要将巨龟皮肤撕裂。
然而在这熊爪之下,巨龟却是丝毫没有受伤。
只有贺兰公的声音继续淡淡而起。
“……本座在安息国,与真正的祆教对敌;本座在西域,与真正的佛门为敌;本座在汉土,便与汉地鬼神,乃至道门为敌。然而本座哪怕步步皆敌,却是成就越来越大,直到今日,连道门也不得阻我,而即将敬拜我为上上太一道君。纵使有一二不识天数之人妄加阻挠,最终也只是败亡下场,你却道为何?”
李大熊知道,这等时候,根本不该去理会这自我陶醉的贼鸟,只是全当没听到,只管将双爪用力去撕巨龟外皮。
然而贺兰公却是不打算浪费这个听众,缓缓地说道:“……其实,不过是个眼界的问题。在你这样山野妖怪眼中,世界无非就是面前所见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在祆教、在佛宗、在道门,所见的黄沙万里、皑皑雪山、海波万顷、名山大川,乃至日月星辰、神国净土,便是极限。”
说到此处,贺兰公语调中带上了不尽感叹之意,大有“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意思。然而李大熊此刻只是哼哧哼哧地卖苦力,依旧不去听。
但贺兰公却还是在感慨,顺道还牵扯上了李大熊:“就像你这头黑熊,侥幸得了一丝灵智,终于修炼成妖。又得了道门正宗吐纳之术,几百年苦修而得变化人形,混迹世间,还混了个汉土的军官,吃上了俸禄。这等成就,一头山林中为果腹****操劳的黑熊,是怎么样也想象不出的。昔日黑熊,今日大妖,两者之间,便是超脱族类之妙,想来就算你如今重新显出黑熊原形,又何曾真的将自己视作一头熊了?”
说着,贺兰公也不去管李大熊头上冒汗如蒸,又继续道:“外面那一班道士,在凡人中,皆算是有大机缘之辈。旁人不过男耕女织,服役缴税,辛劳几十年,一抔黄土埋身。或有经营田土、贩卖商货,积蓄财物,少得享受。却又要受官府盘剥,如同猪羊。再有大族聚居,抚育子弟,或修文,或习武,偶得官身,略有威权,又要在官场倾轧中劳心劳力,一个不好,便有灭族之祸。”
“就算是诸侯天子,又能如何?本座所见,仅仅是汉土,便有几多诸侯绝嗣除国,几多天子不得善终。一时煊赫,也成黄土虚话。便有龙气庇佑,然而朝代相替,除了一二明君,余者仍然碌碌,还要受东岳蒿里所治,不得自由。”
说到这里,不知怎的,贺兰公的口气中却带上了无尽悲天悯人之意,实在很不合他的画风。
“便是这些道士,纵然有机缘踏上仙道,真正能打破天人之隔,飞升而去的又有几个?看看今日闯入三元宫阙的这几个货色,老的老,少的少,还有个心怀大愿到了走火入魔边上的妄人……别的不论,就说你那主公好了,人间五欲看似单薄,却是样样不少,精进超脱之心,更是三人中最差的一个。这等人,莫要说与本座相比,便是和当初创建太一紫房的关尹子相比,又算得什么?”
“太一紫房,不过是关尹子留与徐甲的成道之基。便是后来的徐甲,身怀那位老头子的神符,自有前路,对这处洞天也看不上眼。然而便是这些飞升而去之辈所留下看不上眼的东西,放在道门中人眼中,便是无上秘藏,更是能让本座以此地为根基,倒转玄门体系,称圣做祖的底气!”
说到这里,贺兰公却是幽幽一叹:
“只是,这等别人不要了的玩意,本座却要与你等虫豸般的角色争抢不止,这真是何等无聊,何等无趣?!”
一声“无趣”,直震得李大熊耳中出血!却听得贺兰公感慨道:“此青天之外,犹有青天。日月星辰之外,尚有日月星辰。老是与你们困在这个囚笼里面打混,实在是憋闷得很。若是以前,本座眼光不足,那也就罢了,然而如今,本座却是对这等事清楚得很,却叫本座还如何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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