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术士只是连接上冒险者通话频道,低低吩咐一声:“这园子有古怪,一会可要小心应付,不要给灌了迷汤,又成了别人手里的木偶。”
“老魏你为什么要加一个又字?!”
“自己明白就好,还用我解释哦。”
凤天南盘着手里一对金丸,只是殷勤引着这几位都带着北面口音的贵客向着园内走去,一面肃客一面道:“侍卫大人、魏道长,列位都是凤某的贵客,今日一会实在足慰平生。若是寒家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几位多多担待。”
魏野只是略略点头,何思豪却是满脸都是笑褶子,拍手道:“凤老师这是说的哪里话来,你老好客爱交朋友,南武林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都是江湖人出身,今日不论官位,只论江湖情谊,大家喝酒听戏,好好叙一叙、乐一乐,是再妙也没有的。何必说这些客套话,反倒大家见得生分了。”
有这个福康安的侍卫搭腔,凤天南自然是打蛇随棍上,一个五十出头的粗壮老头子和一个三十好几的军官就这么言笑晏晏地拉着手,就差没有一个头磕下去,认作异姓兄弟了。
也亏得有何思豪在这里不住与凤天南套交情,才显得这一行人不是太沉闷,魏野自然是懒得和凤天南废话,至于何茗、胡斐两个,要不是魏野一再打眼色,不管是耍棍的还是用刀的,这时候都恨不得直接就用兵器和五虎派论个公道了。
随着凤天南进了这园子,绕过了一片石林,恰见一泓活水从石山间穿出,正泻入前面湖沼之中,清波漾漾间,满湖新荷随风摇曳,虽然不到花开时候,翠叶绿水也让人心情乍然松快起来。
那湖畔有桥有亭,也有大片花圃,各样北面不常见的花卉开得色彩斑斓,如一匹锦缎般铺展在案上。这景致说起来也不算是太伧俗,只是那片锦缎之间,却是安着几十桌的青花瓷面的红木圆桌,摆着成套三环嵌银的乌木筷子并豇豆红福寿文的镶金边碗碟,更是早就坐满了不少来为这筵席作陪的乡绅,分明是个开大宴的排设。
虽然那红木嵌青花瓷面的桌椅、豇豆红的福寿文碗碟都是真正的贵重物件,单独拿出来看,莫不透着一股雅致韵味。可被凤天南朝花圃中间这么摆上一圈,立刻就透出来一股子暴发户的气味来。
凤天南一指这些布置,得意笑道:“这些位置虽好,却只是给本地来作陪的乡绅们准备的。几位都是凤某的贵客,怎么能坐到这些地方来。贵客宴饮的地方便在前面石舫,且请随我来。”
他这样说,那些乡绅也都忙不迭起身过来问好。只是见凤天南邀请的人物,那个京城来的武官固然是人人瞩目,然而旁边的三位,却是让人不由得大觉新鲜。
魏野那一身圆领窄袖的青锦道服,固然是与寻常道流迥异,然而这等华贵装束等闲也不能叫人小瞧了去。可何茗那一身战袄本来就不起眼,他的头发又是半长不长地乱翘着,也不曾剃了大半个秃瓢,也不像是和尚还俗,那些乡绅只道是他刚预备养起头发的道童。
至于胡斐,那一头不编不剃的乱发,看着就更与乞丐相似,这些乡绅钝秀才就更格外看轻了些。
仙术士也懒得和这些捧凤天南臭脚的人肉布景板废话,只是由着凤天南在前面引路,去了贵客席上。
那白石画舫便修在湖畔,像是个扬州花船的模样,连着湖畔青石码头,也有船头亭,也有中舱与艄棚,只是比起寻常扬州花船还要大上好几圈。石画舫窗户正对的,却是湖中央的那座水榭。
说水榭也不大准确,那地方是青石修成的一座方台,上面加了一个博古脊的顶子,却是好大一个戏台,不像是听家戏的台子,倒和那些大庙前酬神的大戏台差不多。
到了白石画舫里面,布置得就更用心些,四面都悬着虾须竹编的水波帘,远望去就似笼了一层轻纱也似,又挡风,又不妨碍石舫中人观赏戏台上的伶人。地上铺的是猩红色洋呢毡毯,却没有摆设什么红木圆桌,却是分列出一个个粉彩蟠桃花样的瓷几瓷凳,分别摆着水晶碗碟、象牙杯筷,一客一桌,绝不混同。
两边倒是没有附庸风雅地悬挂什么前朝名士的字画,连富贵人家最爱用来摆阔的嵌玉挂屏也没有一幅,却是在四面石壁上镶嵌了一方方大块水晶。那水晶中间却是掏空了的,里面都是些胡斐未曾见过的奇鱼,五色斑斓,犹然游动。
胡斐不认得这些五色斑斓的小鱼,魏野却是与何茗兴致勃勃地在通讯频道里指认起来:“这身上橙红色还带三道银白条的,是小丑鱼吗?”
“没错,就是南海特产的公子小丑,这可是海鱼,拿养金鱼的法子去养,撑不了多少时间就要死了。”
“那这个带一块圆斑点,颜色特别多,身体扁平扁平的是神仙鱼?”
“错了,这是蝴蝶鱼,也是海产,比神仙鱼可要难伺候得多了。”
“凤天南这个水族箱里,连增氧设备都没有,怎么养这些海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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