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胡斐是说得出自真心,然而魏野却只是笑了笑道:“不要说为兄没有去领那爱新觉罗家残羹冷炙的打算,便是魏某有心钻营,可为兄这顶上竹冠,身上道服,又哪里放在那位自称文殊菩萨转世的鞑子头儿眼里了?只是魏某这口桃千金,斩过声闻罗汉,斩过大鹏明王,却还不曾斩过七佛之师,虽然只是一个****喇嘛尊奉起来的冒名活佛,倒也算是凑了一个全套了。”
此时藏蒙两地****高手,法名“札琼巴”便是罗汉,法名“多杰”便是明王,胡斐只道魏野与藏地喇嘛厮杀过,也不以为异。反倒是听见魏野自言要去找当今皇帝的不痛快,反倒豪气生胸,正色说道:“大哥有这样大事筹划,小弟哪能不共襄盛举,八月里便在京城与大哥相会,共成大事!”
对胡斐这样游侠气的脑子一热,魏野只当是孩子话,拍了拍胡斐的肩膀笑道:“魏某既然有这个打算,便有这个手段,倒不用拖累自家兄弟犯险。我也知道胡兄弟是向来独来独往惯了的,若论一身武艺在江湖上也足可纵横,不过为兄却还是要多说一句。江湖人固然以武艺傍身为根本,但是人心鬼域依然不可不防,尤其是迷药毒物之类,更是生死大敌,多少英雄豪杰,最后都惨亏在这两般物事上面——”
说到这里,仙术士略顿了一顿,心道:“那些什么勇者陷魔城、女侠入妖窟的腌臜破事,不说也罢。”
胡斐只是以为自家这位魏大哥提起当初父母惨亡之事,心头也是沉重,只能叹道:“小人弄鬼,防不胜防,古往今来,也不知道多少英雄好汉却惨亏在这等人手里,确实令人恨煞气煞。”
魏野摇了摇头,知道胡斐想得差了,也不纠正他,只是探手自袖囊中一捞,却摸出一块琢为灵芝云头之形的晶黄佩玉递了过去道:“这枚雄黄灵芝佩乃是汉末时候仙人左慈所留下的辟毒镇邪之宝,戴在身上,一应迷香、毒雾、瘴气都不能近身,便是有高手将毒粉沾染肌肤,毒刃刺破皮肉,一样能轻易化去。胡兄弟将此物贴肉佩戴,小心保藏,想来江湖上那些用毒之人等闲便伤不得你了。”
胡斐听得魏野这样说,顿时连连摆手道:“魏大哥,你前番送了辟寒刀这等神兵利器给我,已经让小弟即感且愧,如今却又将这样奇珍异宝送我,小弟何敢领受?何况大哥执掌一门,少不得武林中的风波缠身,更需要此宝防身,还请大哥收回去的好。”
一旁何茗听了,只是将手一伸,就硬是将雄黄灵芝佩合起在胡斐掌心,顺道给魏野漏气道:“老魏你看看,这么淳朴正直的大侠苗子,你就这么欺负人家。胡兄弟你别听老魏说得一套一套的,不就是块辟毒玉佩么?这样东西,在老魏家里实在也算不得什么好货色,要换了我,就把这东西丢回去,让他换一件正经法宝出来了!”
“法宝我是没有,法器倒还有那么几件。”魏野一耸肩,又从袖囊里取出一个黑玛瑙琢成的小瓶,一并塞进胡斐手里道:“这瓶中是为兄闲暇时试着炼成的朱砂香蒲丹,虽然比不上真正的仙家灵丹,可在解毒上却别树一帜。除了那等成妖作怪的妖魔邪毒,寻常毒物,管它是金蚕蛊、孔雀胆、豹胎易筋丸还是三尸脑神丹,一概不在话下,你也一并收好了才是。”
一旁有何茗撺掇,魏野又讲了许多的大道理,胡斐方才将雄黄灵芝佩贴肉收藏起来,那一小瓶朱砂香蒲丹也小心放在包裹之中,方才苦笑道:“原本是小弟来为大哥、二哥送行,最后却成了大哥二哥作成于我。小弟也没有别的东西回赠,只等日后为大哥的谋划竭尽所能便是。”
叙话多时,胡斐终究起身上马,向着魏野与何茗一拱手:“大哥、二哥,就此别过,我们京城再见!”
……
………
与胡斐道了别,魏野带队的道海宗源进京队伍便按照原本路线,朝着燕京而去。
只是这一路上,倒是苦了绿林道上的当家们,道海宗源的螭虎旗飘到哪里,沿途的山寨就剿到哪里。队伍才刚刚离了广东地界,倒骇得湖南、湖北、江西、安徽地界上,十几位的绿林大豪不约而同地办起金盆洗手大典。
魏野也没有那等闲情,如左冷禅一般专门派人擎了五岳剑派令旗去人家金盆洗手大典上玩破家灭门的把戏。只是叫陆衍把这些人的名头一一记下来,预备着日后拉清单。
绿林道上已经怕成这个样子,反倒是湖南武林中人,反倒是安之若素,就仿佛从没有听说过道海宗源这个风头正劲的道家门派一般。
魏野也懒得与那些江湖武师对切口,队伍行进间已到了衡阳地方。
五岳之中,衡阳之侧的南岳衡山与魏野这一门关系可谓深厚,谁叫道海宗源的根本法诀便是洞阳离火之术?所以魏野虽然不似那唐和尚见庙就拜,南岳衡山君却是不得不参礼。
陆衍带着马超,先向着山上打前站。然而正当四月初时候,从祝融峰到南岳大庙,都在忙着筹备四月二十八日四方香客朝山的大事,若不是南岳大庙里几个坛户与两厢主持的道人、和尚见着两个少年人衣饰华贵,不似是寻常挂单道士,只怕理都懒得理会。
对这等势利眼,陆衍也没有什么客气的,直接丢了几枚十两的细丝银锭过去,便换来了几个管事道人、和尚笑得见牙不见眼,争着捧了茶食来讨好。倒不像是招待修道之人,反倒像奉承游山的贵公子了。
等到陆衍说明来意,几个知客倒反而踌躇起来,不知该怎么接话,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两位师兄,令师明日要来参拜圣帝老爷,自然是好事。然而明日里也是附近韦陀门的几位老师来这里做功德的日子,只怕是招待不周,却还望两位师兄多担待一些,请尊师换个吉日,再上山瞻仰圣帝老爷不迟。”
那韦陀门陆衍听魏野提起过,据说乃是嵩山少林寺在湖南传下的支派,算得上是湖南大派之一,家业也做得极大,韦陀门掌门万鹤声,也算是湖南地方头一等的武林名宿。
听得这个来路,陆衍也不多话,点了点头,拉着马超就出了衡山大庙,倒是那一班知客小心翼翼地将他们两个送了出来,唯恐招待不周,走脱了这么大一尊活财神。只是韦陀门在衡阳地方数百里素来是头一等的地头蛇,这些靠着庙产吃香火的僧道哪里敢得罪,只能万分小意地劝着陆衍这小祖宗,盼着他说动了那活财神,换个好日子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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